1958年5月,在国家级会议上,领导们提出了15年内“赶超发达国家”的计划。各行各业热血沸腾积极响应。同年7月,全国陆续成立了人民公社,建起了公社食堂。
在工业大炼钢铁的带动下,农业喊出了口号“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目标是好的,但不结合实际,结果可想而知。也许在田间的老农已经有了些天气不对的预感,但是坐在办公室鼓吹一切的人们,只等着丰收时令人喜悦的数字。
1960年7月底。
“队长,我们干脆再加点吧,大家少吃一口。”靠山大队来县人民公社开会的几个人,蹲坐在县公社院子一处树荫下,一瘦高的年轻人说到,“我刚打听了,他们报的产量比去年还高”
“呸周围的村收割前我都去看过。”一个稍微更壮的男人气愤地说到,“地里比我们都旱,稀稀拉拉的,谷子都是瘪的。人一个个饿的奄不拉几的,锄头都抬不起来了。咋滴现在一个个都比我们多了地都干了,产量怎么能比去年还高”
现在的人荣耀大于一切,人人争当先进,生怕自己是落后分子。
原来的靠山村老村长,安安的大爷爷,早几年就不再担任村长职务了。在大伙推举下,老村长的大儿子,宋致辉接任了村长一职。改成公社后,现在是靠山大队大队长,管生产建设。
来的另外几个都是靠山大队生产队里的小队长。安安的大伯宋致勇因为文化程度、威信在村里都比较高,现在是靠山大队书记,管政治宣传。今天是各生产队队长来捷报夏季粮食产量的。
“辉哥”一个平时就跟宋致辉玩得好的男人,压低声音担心地说到,“你往高的报吧你忘了去年冬天要你写检讨了,在大会上批评你了今年再最低,小心那猪扒皮正好当理由把你下课了”
县人民公社社长姓朱。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的年代里,他还能和姓氏读音一样,吃得肥头大耳的,听说岳父是市里的大官。
这两年都旱,原来途经村里的河都干的像条水沟了。要不是挖到了两口有水的井,这基本不下雨的天气,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大家都不敢浪费水。报纸上天天说粮食放卫星了,产量有多高了,可是私底下都有传闻北边有的土地旱得都开裂了,草都没了,都有全村饿死的了。就算雨量充沛的时候,产量亩产几千斤呵呵,当我们是假农民
“报高呵高了就下不来了学他们的报高了,全村的收成全上交了还欠着国家的村干部名声是好了,全村老少吃啥”宋致辉狠狠地吸了两口手里的刚点起的烟,传给了下一个人。
土烟叶早都没种了,这还是致远过年的时候塞了一包给老爹的。今天老爹给了半包说给县里的领导分分,拉拉关系。反正数字上不去,分烟了也没有,不分了还有那个猪扒皮在还不如给自己几个弟兄解解馋,剩下的回去还爹。
“面子重要,还是你们肚皮重要”宋致辉第一次在大会上被批评时确实觉得背都弯了,脸烧得慌。但是当旁边村子开始有人饿死了,自己村子的人虽然吃不饱但还好好的,就觉得值了。
“咱村不是偷懒的,这么旱的天,能有这些收成算很不错的了多少就多少就算我不当了,换你们也没事,咱就年年让他换”来之前,村里几个有威望的叔伯在自己家开了个小会,不知道这种天还会持续多久,该给国家的就要给但是没有的不能谎报这都是大家的救命粮
“这也是我爹和几个老叔商量的结果这天气下半年还不知道能不能种出啥来,这天都要两年了哎。为了大会上的面子,报高了,大家不用吃饭啦”那个猪扒皮有岳父,自己还有嫡亲的堂弟呢顶多让自己没面子,还敢动自己不成批评就批评呗,谁还敢当面说自己的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谁不知道到底谁说的是真的
“队长”几个人都很佩服宋致辉,这个年代不是谁都能顶得住这种无形的压力的。上次开大会,一个生产队刚报完两千斤,听另一个生产队报三千斤,竟然立马改口说自己记错了是四千斤。大家听了怎么不知道是咋回事啊,可是就是为了公社书记的一句夸奖
最开始那年报这种产量时,村里人出门还被别村嘲笑是落后村。回来明面上不会说,背地里偷着说宋致辉胆小不懂变通,别村的队长都说了,你跟着说怎么了。特别是有几个平时偷鸡摸狗的,和宋家对着干的,恨不得把宋致辉拉下马。
再后来,天气一直没转好,地里种出的粮食产量下降了。连公社食堂都开不下去了,好歹自己村食堂解散时还分了点粮食,各家又各自吃自家的了。家里只要有脑袋清醒的人,都知道宋致辉做的事,是实打实的为村民好。
有那脑袋不清楚的,在别村亲戚来借粮的时候竟然爽快大方地借出去了后来就算打死对方也要不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后悔。
再后来,在别村还是浮夸报产量的时候,宋致辉宁愿写检讨还是据实报的产量。在知道别村饿死人了,靠山村的村民至少还能有口吃的,没有饿死的。再也没有人敢说宋致辉什么小话了,还担心别人上去了学外村的队长那样村民就惨了,所以空前团结听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