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说“他就是王洲川。”
“我知道。”舍严坐在她旁边说。
“你看过九点新闻吧”
省级地面频道,外省是收不到的,只能通过网络收看。舍严回“看过。”
王洲川四十多岁年纪,发型三七分后梳,方脸,脸部皮肤略微松弛。舍严五年前第一次看九点新闻,王洲川也是如今这幅模样,五年没变。
施索以前在电话中跟他吐槽过王洲川,她口中形容的人和电视中看见的西装笔挺的主播完全无法相合。
舍严喝完水,把矿泉水瓶放到茶几上,问“真的打算辞职”
施索边看新闻边回答“是啊。”
舍严说“你以前也提过辞职。”
施索目光不离电视“嗯。”顿了顿,“这次不一样。”
舍严偏过头,目光落在施索侧脸。客厅灯光没打全,只开了一圈灯带,光晕柔和却昏暗,让施索身上多了一层黑色阴影。
也许是室外台风叫嚣,室内岁月静好,反差让人多了几分安全感,施索愿意多说几句。
“这工作累死累活,薪水又不给涨,还老被人威胁。”她以前也曾被采访对象威胁伤害,也曾收过一次律师信,民生记者采访鸡飞狗跳,免不了连累自身,头两年她还为了躲避跟踪搬过三次家。
“最主要的是,”施索瞥向舍严,“我等了五年,但王洲川显然离退休还早,轮不到我抢他的位置,既然没希望,我何必再受这份罪。”
“是么。”舍严只说了两个字。
施索坐起身,两条腿斜曲在沙发上,说“你嘴巴像缝了拉链,至少也该告诉我你有什么工作打算吧,自由职业”
舍严摇头“过几天有面试。”
施索来了兴趣“是么,什么工作,什么单位”
“面试完再说。”
“你改名吧。”
舍严看向施索。
“改叫舍锁,超c级锁,江洋大盗都撬不开那种。”
舍严过了几秒才说“那你的名字跟你不合适。”
施索瞪眼,跪坐着,左手按住他头顶,胡乱揉了两下“你还真吃豹子胆了”
舍严忽然笑了笑,成年后棱角凌厉的五官瞬间变得柔和,左耳戴着的黑色耳钉,在电视屏的光照下折射出了其他色彩。
他的耳洞其实是被她诱骗着打的,施索先前没好意思跟康友宝几人说。
那年她大三,舍严高一,有阵她对耳饰着迷,但她从小最怕在身上动刀动针,往耳朵上打洞自然被她划分到这一类。
后来还是没忍住耳饰的诱惑,一个周末,她拉着舍严陪她去打耳洞,到了店里却又萌生退意,怕疼,可是又不甘愿就这么回去。
小舍严说“我先打,不疼的话你就打。”
她没想过让小舍严身先士卒,先说“这怎么行”,又说“会不会被你叔叔揍”,舍严已经坐下来,店主小哥握着耳钉枪,眨眼就给他崩了一枪。
她哆嗦了一下,问他疼不疼,小舍严说“不疼。”
可他耳朵上多了个洞,她光看着就脊背发麻,不敢再坐下来。
又怕辜负小舍严一片苦心,她再三保证“你先留着耳洞,要是以后也不疼,也没发炎,我我再来打”
小舍严带着一个耳洞回去了,没挨揍,但她被舍严叔叔狠狠骂了一顿。
至于她的保证,已过三四五六年,兑现遥遥无期。
施索跪在沙发上,跟舍严一般高,视线正对他被她拨乱的头发。
她像滚进了棉花堆,不由地也笑了笑。
一个小时的新闻播完了,十点,舍严问“上去了”
“嗯。”
施索伸着懒腰,走到半途拐个弯,靠近窗户,手掌贴住玻璃窗,掌心随着狂风的敲击在打鼓。
城市垃圾都被带飞了起来,飞沙走石的世界,很多东西都会无所遁形。
睡前,施索把没派上用场的充电台灯放到了床头柜上,盖上柔软的被子,她慢慢闭上眼睛。
她一直没跟舍严说,今天能遇见他,她其实开心得能一蹦三尺高。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