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张的裙摆按下。
“凌凌,注意走”
后者笑嘻嘻地转眼睛瞅他,眼睛也变成了大姑娘的眼睛,睫毛一扇一扇撩动了空气。
只是那眼神还是孩子的眼神。
这一切令人想起小糖球,风信子,以及他最喜欢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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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吗好看吗今天我好不好看呀好看吧”
她又转了一圈裙子,还带点娇蛮感地跺了跺脚。
“阿谨阿谨,快说好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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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好看。
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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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谨黑白的日常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女孩转动的裙摆击垮了,而他甚至舍不得用哪怕一句话来责备她。
那一刻他和所有初次心动的男生一样心跳颤动,也许比他们跳的还快些。
但那一刻他也难过得挤不出一个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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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鄙、低劣、不知廉耻。
这是发生在他身上最不幸的事。
像他这种脏东西,竟然用“喜欢”这种情绪,去玷污一个本该好好照顾一辈子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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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终于弄清了那模糊不清又令人害怕的梦,里面具体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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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沈凌父母有段时间总挂在嘴边的玩笑,也许是因为从小到大围绕在他们身边的流言。
再三确认沈凌对自己不抱任何异性好感后,他只能狼狈地把感情生产的原因推给这些。
他是沈凌的兄长,沈凌的父亲,沈凌的母亲,沈凌将来走上婚姻殿堂时应该在进场时挽着她走到新郎身边、把她手交过去的角色。
不是那个等在红毯尽头的角色。
绝不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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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为了那点学费拼命打工很辛苦,但与沈凌长时间分开似乎让他冷静了许多。
通过视频电话,薛谨摇摇欲坠地维持着自己长辈的角色,努力没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沈凌已经上了高中,成为了确确实实的大姑娘,半只脚踏入了成人的世界,常常挂在嘴边的闲聊话题就是恋爱。
她开始一遍又一遍地用转裙子求夸奖的语气对他强调“我今天又收到了好多好多巧克力”
“我又被男生表白啦哎,阿谨,好烦”
“同桌说什么也要继续和我坐在一起”
“据说今天有两个男生为我打架哎就在学校小花坛”
当然也还有
“阿谨阿谨,你看最近的电视剧了吗那个男演员好帅啊”
“最近xx歌星的表演实在太棒啦”
“舞蹈队给我安排了一个新的男舞伴他好高啊,跳舞也很厉害,可以举着我的腰完成那个经典动作嗯嗯,听说还是国外混血呢,队里好多女孩看他”
少女对帅气男生潜意识的赞叹。
年少慕艾,青春萌动,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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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薛谨一遍又一遍地听,在她每次停顿下来等他反应时都微笑点头。
有的时候累到挤不出笑,就把摄像头转过来,对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左右小姑娘从来听不出他平静语气里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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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刚熬夜肝完论文的死线,又接到了沈凌的视频。
薛谨看看自己因为熬夜而差劲的脸色,敲字给她说在早自习,让她发语音消息。
于是对方“唰唰唰”地一条条发过来。
“阿谨阿谨阿谨,早上好大学早自习好玩吗很好玩吗非常好玩吧”
“不过你们星期六也有早自习啊,真是惨嘿嘿嘿嘿”
“我接下来要和卡斯她们去看演唱会是我上次和你说过的那个男团,街舞跳得可厉害了”
“我那个舞蹈队的舞伴似乎有点关系,给我们搞到了前场票呢”
“昨天晚上他来送票时卡斯都说了,说那个男孩子好帅怎么样怎么样,我的眼光果然很无敌吧”
“哼哼哼,现在追我舞伴的女生已经到了三个啦,她们天天在练舞室里互相瞪眼,就像三只斗鸡一样哈哈哈,还被老师训说不专心”
“果然太帅气的男孩子也会招惹麻烦哎。不过我是看戏看得很开心啦”
“今天我学到了一个新词,叫灯下看美人啧啧啧,我觉得真适合我舞伴,虽然脸有点小瑕疵但站在舞台上被聚光灯一打就跟雕塑似的”
薛谨半合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疲惫中忍不住按下了语音输入键。
“凌凌一直在夸帅气的男生啊。”他轻声问,“那我不帅气吗你可一句没夸过。”
下一秒,消息发出时那声轻微的“嗖”猛地惊醒了薛谨,他点开又听了一遍,觉得这句话里的酸涩感太明显了,而且也没掺上调侃的笑意。
于是急忙从床上坐起来,手忙脚乱地撤回消息。
可消息刚刚撤回,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