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撇开嗓子就开始哭, 哭的一抽一抽的, 脸上的妆都给冲的七零八落,这儿一道, 那儿一撇的。
认识这么久了, 凤鸣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脆弱,就像一个普通的沉浸在恋爱中的女子, 把自己的外壳剥开, 露出来里面柔软的肉。
当然,这也就是她喝醉了,等回头清醒了想起来,指不定多么羞愤欲死的想要毁灭证据呢。
想到这里,凤鸣就面无表情的掏出手机来了个十连拍……
多么难得,必须得留念。
“前天我跟他表白了。”
哭的差不多了, 西林就胡乱抓着自己的外套擦脸, 不仅成功的把最后一点妆弄成鬼,而且也毁了一件两万八的衣服。
“我这辈子头一回这么真心实意的对一个人, 我他妈都想着要不干脆跟他结婚得了,没成想啊, 人家压根儿就瞧不上我!”
说到这里,西林又掉了两滴泪,看来是真伤心了。
顾青亭啊, 自家老板也挺欣赏他的……强哥就偷眼去看凤鸣,生怕自家老板吃醋不高兴。
没成想,凤鸣一点反应都没有, 只是顺手将西林推过来,又挺遗憾的看了看自己那同样被染了化妆品的外套,皱了皱眉。
得,一场哭,少说搭进去几万块钱。
强哥顺手安慰了几句,西林就醉眼惺忪的看着他感慨,“强哥,你真是个好强哥,要是二十年后咱俩还跟现在似的没人要,干脆搭伙过算了。”
强哥就温柔的笑,“瞧您这话说的,就算您真没男人要了,可是我有啊!”、
西林愣了半天,傻乎乎的仰头看着他,半晌才义愤填膺的指着他道:“……听听说的,这叫人话吗?求求你做个人吧!”
说完,就又一扭身,哼哼唧唧的往凤鸣身上钻。
活了这么久,还是头回有人这么大胆,喝醉了在凤鸣跟前撒酒疯,她是既好笑,又好气,还有几分新奇。
西林扭了半天,见凤鸣还是木头桩子似的笔挺的坐着,就非常不满的抬头指导,“你就不会拍拍我的啊?”
凤鸣叹了口气,抬手就往她脸上拍了两巴掌,声音清脆,“够吗?”
强哥一脸叹为观止。
西林的醉酒都给打醒了大半,整个人都懵逼了,回过神来之后生怕对方再做出点儿什么出人意料的举动,赶紧从她怀里爬出来,也实在不敢提要求了。
台上的舞男还在卖力的表演着,观众们也在热烈地回应着,音乐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彩片纸币在空中盘旋,一切都显得那么纸醉金迷,而西林女士却在罕见的诉说着纯洁的爱恋。
“他不是跟女朋友分手了吗?还挺低沉的,”西林特别忧愁且沮丧的说,“我就经常跟他说说话,劝解劝解,工作上多多指导,工作外也经常约他出来散心……”
这招是她用惯了的,可没成想,这回她把自己陷进去了。
“我是觉得真痛快啊,跟他在一块儿就特别有意思。”西林喃喃道,眼睛里忽然迸发出一种令凤鸣既熟悉又陌生的神采,“你知道吗?就以前我特鄙夷特瞧不起的行为,什么俩人骑自行车啊打游戏啊什么东西的,现在我他妈觉得跟他一起做真开心!”
原来重要的不是做什么,而是看跟谁做。
听到这里,强哥点点头,非常权威的表示:“你完了。”
说好的走肾不走心,现在自己却先爱上了,这不就完了吗?
“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完了,完球了!”西林哀嚎一声,捂住脸哼哼,“我就跟个傻逼似的,拼了命的把他往上推,还学着人家做饭……前几天是他的生日,我就去买了戒指,还替他布置了烛光晚餐,结果……”
对不起,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顾青亭是这么说的。
那张混合着诧异、歉意和小心翼翼的脸,依旧清晰地印在西林脑海深处,恐怕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凤鸣挑了挑眉,这次真的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怎么走心的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西林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不懂。”
凤鸣微怔,收回手。
确实,她不懂。
她不懂这种为了一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感觉,也觉得这么做完全不够理智,太过危险。
强哥听得有些心惊肉跳,一直都偷偷观察着,生怕自家老板发怒。
但他的担心显然多余了,因为自始至终,不管是提到顾青亭,还是被西林说不懂,她都是那种淡的像水一样的眼神。
或许她也跟着笑,跟着皱眉,跟着做出各种各样的表情,但她的眼神,始终都没见过。
强哥有瞬间走神,不禁回想起大学时期跟别人一起做驴友徒步时,在一片荒野里发现的深潭。潭水不知多深,平静无波,黑不见底。
而凤鸣,就像那口潭水,那么凉,那么深,千百年来的阳光都晒不透,也根本照不进去。
不管外面是风是雨,是阴是晴,其实根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