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翘移开镇纸帮她换纸。
“你画这白描的梅花做什么,又不着色,挂起来也不好看。”
王疏月道“这叫九九消寒图。有言道;日冬至,画素梅一枝,为瓣八十有一,日染一瓣,瓣尽而九九出,则春深矣。”
金翘并不十分明白这些汉官之家的风雅,但她这么说,到也觉得美。
二人正坐在驻云堂里仔细地描梅花。梁安突然匆匆忙忙地走进来,“主儿,出事了。”
王疏月抬起头来“怎么了。”
“永和宫的成主儿,将才没了。”
王疏月一怔,手中的笔也滑掉下来,在她的虎口划拉出一道墨,金翘忙用绢子替她搽,一面道“可听清楚了,是真没了吗,怎么昨日主儿去瞧成主儿的时候,她气色还好些了。而且听手她夜里还请见了皇上。没了这也忒快了些吧。”
“怎么没听清楚,你和主儿见到的多半是回光返照,那人死之前,不都会有几时精神矍铄嘛。我知道主儿这几日都记挂着永和宫,听到消息的时候亲自去看了一眼,这会儿人已经从次间移到永和宫正殿去了。我见掌事的太监都去乾清门给万岁爷报丧去了。”
王疏月扶住金翘的手腕站起身“更衣”
金翘道“主儿,别乱,一会儿自然有人来报信请您。”
“不是。我得去看看大阿哥。”
梁安听她这样说忙道“哦,对,主儿,我刚才过去看的时候,听那边的人说,太后娘娘让顺主儿把大阿哥带去了,说是孩子太小,伤不得心,说叫等小殓以后再让大阿哥去灵前。”
王疏月面色沉下来,太后的态度很明显,大阿哥仍要留在科尔沁的女人身边。
金翘看着她的脸色,也猜到了分。
“主儿,奴才斗胆问您一句,您对大阿哥是怎么想的。”
王疏月抿了抿唇,“我要把他带在身边。”
金翘道“这有些难啊,太后娘娘算是把自己心思跟万岁爷挑明白了。您若去求万岁爷,恐怕会让万岁爷犯难。”
王疏月抵住眉心。
“别急,让我想想。”
话音还未落,殿门前却来了储秀宫的人。
梁安道“这奇了,不是永和宫的人来寻我们,反是储秀宫的人来了。主儿您等着,奴才去问问。”
没过多一会儿,梁安一脸难看得进来。一面走一面道“要奴才说,储秀宫那位顺主儿也是没脸皮了。这会儿还敢遣人过来要什么茯苓糕。主儿,奴才说了,主儿伤心,这便要去永和宫,把人打发了。”
金翘忙道“怎么这会儿要咱们的茯苓糕。”
梁安应道“说是大阿哥哭得不行,他身边老嬷嬷都哄不住,跟顺主儿提了一嘴,以前大哥伤心,成主儿他们都是拿咱们翊坤宫的茯苓糕哄的,这会儿,怕是顺主儿那没辙了吧。”
金翘点了点头,对王疏月道“这会儿打发走是好事,免得糕点经人手送去,关键时又要出问题。不过主儿,看来您不用想什么,大阿哥这孩子心思活,又和您好得很,太后娘娘和顺嫔那儿,未必能顺利,接下来,您再去试试皇上的意思,说不定顺水推舟,能接大阿哥回来。”
王疏月听着她的话,一面朝屏风后走去。
“你想得对。这会儿其他也顾不上,先更衣,咱们去永和宫看看。”
永和宫愁云惨雾。
嫔妃宫人,哭嚎了整整一日。
好不容易入了夜。
长春宫中,顺嫔跪在皇后面前,一脸的愁色。
皇后坐在绸屏前,撑着额头没有出声。淑嫔端过来一盏人参茶,轻声劝道“娘娘操劳一日了,喝口人参茶润润吧。”
皇后揉了揉额角。
“本宫不明白,本宫让你趁着折段时日和大阿哥亲近,你是如何和他处的,为何到了你宫里反而安宁不下来。照你说他这样不吃不喝地闹,若是皇上知道了,要把大阿哥接走,太后和本宫都没什么可说的。”
顺嫔哭丧着脸道“奴才蠢笨,奴才听了主子的话,时常去永和宫看大阿哥,可是成妃好像同咱们不是一份心似的,时不时地就要挡着奴才。再有,成妃死得突然,大阿哥也许是被吓到了,兴许过了今夜就会好呢。”
“你蠢,你是很蠢,这个时候,你竟还遣人去翊坤宫取茯苓糕来哄他。你这是怕皇上不知道,和妃与大阿哥亲近吗”
“是是是,奴才糊涂,光想着怎么哄好大阿哥了。不过奴才就是想着,和妃再怎么好,也是个汉人出身的女子,大阿哥是长子,皇上不至于”
“顺嫔,和妃是跟着皇上和大阿哥一起去了木兰的,当时丹林部献九白,差点伤了大阿哥,是和妃救了大阿哥。所以,皇上是什么心思,如今还真不好说”
皇后动了真怒,又顾及自己腹中的孩子,听着自己声高了,不得不又把火压下来。
“这下,只能等皇上的意思了。”
顺嫔垂着眼睛,不敢说话,淑嫔却在一旁开了口。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