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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伤依旧在,痛依然痛,再痛下杀手也只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江芷蕙,你抬起头来。”
素衣长发的姑娘,微微蹲下身,瞧着伏爬在地的美妇人,神情淡淡的,语气也很轻,“看着我说话。”
那中年美妇颤了颤,手握成拳,最终还是抬了头,露出一个讥讽的笑“生死一条命,要杀要剐,你们动手便是了。”
“我动手做什么。”
宜臻弯了弯眉,“我还想留着你呢,给你饭吃,给你衣裳穿,什么时候你受不住了,想自己结果了自己,我也不拦你。”
江芷蕙冷笑一声“你有这么好心”
“怎么,我看起来不像个好人么”
“祝宜臻,如今我大宣败势已定,落到你们手里,是我计不如人。你想做什么直接开口便是了,不用这样拐弯抹角地和我纠缠。”
“我什么都不想做。”
祝宜臻冷下神情,“一报还一报,你害的是我的孩子,又没要了我的命,那我自然也还在你的孩子身上,留着你的命。”
江芷蕙上一瞬还刚强嘲弄的神情瞬间僵住了,语气里流露出几分慌乱和不可置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你送出横州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如今都在地牢里关着呢。”
“祝宜臻,你少在这里空口白牙糊弄人呵,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你要是不信,等一会儿我差人带你去瞧一眼就是了。”
宜臻站起身,裙摆扫过青砖,浮起一阵冬梅的香气和寒意,一如她清清冷冷的嗓音,“就让你瞧一眼。”
“越州有两座地牢,一座在这府邸的南面,一座在北面,你的孩子们都在北面关着,里头都是些穷凶恶极的死刑犯。但我对你好一点儿,从今往后,你就在南面。”
“两座地牢隔得远,相互听不到任何动静,这样,你不知道他们遭了什么罪吃了什么苦,也不知道他们何时被鞭笞砍头,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中年美妇目眦尽裂“祝宜臻你不得好死”
但那窈窕的身影连顿都未顿一下,径自往屋内走去,只留下寒冬的梅香和凉风。
一直倚在屋门侧的男人直起身,淡淡吩咐道“按夫人说的做,拉下去罢。”
“是。”
“祝宜臻祝宜臻你心肠如此恶毒,你不得好死”
“祝宜臻,你放过我的孩子,要杀要剐冲着我来他们什么罪都没犯,他们是无辜的”
“祝宜臻,我求求你”
那声音被拖得越来越远,直至彻底听不见。
卫珩推开门,屋内烛火未点,隐隐的月光之中,只能听到细碎沉闷的抽泣。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哽咽的,顽强的“卫珩,我不怕。”
“我可以好好地过下去。”
她说,“我现在一点儿都不怕了。”
景和元年春,宣帝周俟写下投降书,沦为笼中鸟,被圈禁于府宅之内。
至此,中原全然落于卫珩之手。
卫珩立朝为恒,册封发妻祝氏为后。
前朝声名赫赫的世家贵族,除了季连府,卫珩老师石相,崖州宁王,其余的,在新帝即位数年之内,渐渐就全没落凋零了。
新帝重立律法,广设学府,减轻徭役和赋税,朝廷农林府还时有新种子和农具分发至各州县。
景和四年,前朝造就的混乱和狼藉已逐渐平复,整个中原一片祥和之景,宫中龙宴开设,八方来朝,甘为属臣。
“其实做皇后也没我曾经想的那般无趣呢。”
宫墙之内,有一绿杉女子,握着望远镜瞧远处,唇畔露出几点新奇的笑意,“卫珩你瞧,这山这水,这街市大道,都是咱们的。”
在她身侧,是一位身穿玄色衣衫的高大男子,一边倚着城墙陪她远眺,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木头鸭,语调懒洋洋的,还有些无奈“你已经瞧了一个时辰了,究竟还要不要用午膳了”
宜臻不理他“我还想要瞧的更远一点呢,卫珩,你还能不能做出往的更远更远的来”
男子神情平静“你要是想瞧的更远一点,不用做新的望远镜,我这会儿就有一个法子。”
“什么”
卫珩神情难测地盯了她一会儿,盯的宜臻毛骨悚然“你说啊,究竟是卫珩,你做什么”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他。”
他扬扬唇,箍着她上了马,“走罢,朕带你去瞧瞧咱们的大好河山。”
宜臻在他的臂弯里叹了口气。
她觉着,幸好这里没有旁人,不然自己堂堂一国之后,整日里就这么被人拎来拎去,着实是太没有颜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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