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2 / 3)

亡了。

所以,要陈昌达说,那宣帝也不必喊什么“乱臣贼子,江山正统”的口号。

百姓哪管谁是正统谁是乱臣,他们只管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呢。

因是年末,整理账簿变成了件极麻烦繁琐的差事,陈昌达就干脆歇在了药铺里。

这日夜里,三更天的模样,他刚算完一本账簿,烫了脚,出门倒洗脚水的时候,忽然就迎面撞上了一个黑影。

那黑影行动飘忽,还带着幽怨的哭声,骇的陈昌达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谁、谁少装神弄鬼,爷爷可不怕这些有本事就显出原形来”

“我不是什么鬼神。”

那黑影的声音虽还带着哭腔,却清凌凌的,高傲又生硬,“我是来淮州寻亲的,不慎受了伤,见你这是间药铺,这才上门来。”

什、什么个玩意儿

这几条街,医馆药铺这么多,怎么偏偏就撞上了他这间

不会是来碰瓷敲诈的吧

陈昌达借着月光,定睛一看,发现这鬼影竟是个貌美的姑娘,身上衣衫朴素,扮相像是奔丧的。

这不会是仙人跳吧

“我确实是卫大将军的妻姐怎么你是觉得我在胡诌骗你不成你怎么不想想,我若真是要骗人,难道还会用这样荒唐的理由”

昏黄的煤油灯下,女子蹙着眉,语气极其冷冽。

不像是来求人帮忙的,倒像是别人欠了她似的。

身边帮她换药的,是陈昌达的内妻,性子内敛,柔柔弱弱,不论听到了什么,都一声不吭的。

匆匆被陈昌达唤来,也只不过是为了避嫌罢了。

而陈昌达一介平民,没见过多少世面,这气势一下就唬住了他,犹犹豫豫道“这”

“你若不信,喏,这是我的信物,你带着去将军府上一问便知。”

陈昌达望着女子手上的玉佩。

色泽通透,雕琢精致,瞧不见一丝裂纹。

他家祖传的那枚玉佩,也比不上她手上这一枚。

“既然您是卫夫人的姊妹,为何不亲自上门去认亲,反倒反倒要我”

女子垂下眼眸,将玉佩放置在桌面上“这事儿说来话长,总之我绝不骗你,倘若卫府不认,这玉佩便赠予你,也足够抵你的药钱了。”

药房后堂寂静了好片刻。

陈昌达捡起桌子上的玉佩,掂了掂,咬牙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了头。

陈昌达一夜未眠。

第二日天一亮,他就马不停蹄地出了门,找上了将军府。

晚冬的清晨还有雾气,将军府门前的门房已经不是小厮太爷,全都是些腰杆挺直的将士。

不言不语,势气逼人,吓得过路担着胆子的菜贩都退的远远的,不敢靠近。

唯独陈昌达硬着头皮上前了。

“太爷,小的小的有要紧事要寻府上尊夫人,劳烦太爷通报一声。”

最外头的将士瞥了他一眼,皱起眉“你有何事”

陈昌达原本还想掰扯掰扯的,一路上想到一肚子对付的话。

但一对上这满是血腥气的眼神,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颤颤巍巍地拿出手里的玉佩“劳烦太爷将这信物与卫夫人一瞧一瞧便知。”

那将士又瞥了他一眼,神情冷冷的,就在陈昌达以为他要像其他富贵人家的门房一样将自己呵斥走时,他却直接地就拿过了玉佩,丢下一句“等着”,便转身步入府门。

由始至终,旁边的几位将士都面不改色,连眼神都未有丢过来一个。

陈昌达拍拍胸口,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他现在就只盼着那女子莫要撒谎耍弄他了。

旁的荣华富贵暂且不说,这儿是将军府,随随便便一句话,那都是攸关性命的大事

当然,这样攸关性命的大事,他一个小小的药铺掌柜,自然也犯不着一个貌美女子拿着玉石来诓骗耍弄他。

那女子确实是祝宜臻的亲姊妹没错。

但却是个关系并不那么愉快的姊妹。

因为她是祝亭霜。

祝亭霜是什么人

是自持魏晋遗风,清高自傲的女公子。

曾经还在祝府的时候,她就对祝宜臻十分瞧不上眼,除了警告,连话都不愿意多说几句。

后来祝府败落,她随着祖母南下,打的还是伯父的秋风,却依旧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模样,半点身价都不肯降。

甚至哪怕在那时,她还抱着一种要赢过这个堂妹的心态。

只是她堂妹成日里都是事儿,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搭理她了。

不论是曾经。

还是如今。

祝亭霜在药堂里等了半日,直到日头渐渐高挂,她饮了不知多少杯茶,心里头渐渐焦躁起来,正想要干脆自己出门子去看个究竟时,药堂外的大门却忽然响起了叩锁声。

院子里的陈夫人立马起身去开了,院内传来细细碎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