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那么在这阴灵一出之后,便算是势均力敌。而等到这十三具明显大有来头的诡异骷髅出现之后,情势便渐渐分出优劣来了。
宝瓶法王是完全地以己之长,攻对方之短
见愁的洞察力从不输给旁人,宝瓶法王知道的,她当然也知道。只是出乎了宝瓶法王的意料,即便是陷入这样的劣势之中,她竟然也不紧不慢,既没有惶恐,更没有慌张
先前如何对敌,此刻便如何对敌
不正常
这样的反应一点也不正常
宝瓶法王何等老辣的一只狐狸片刻间脑海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的想法,只是还没等他想出点什么来,圣山脚下,已然生乱
“什么人”
“敌袭,敌袭”
“结阵,速速结阵”
一连串的声音,猛地从下方爆发,惊恐的声音从每一个角落炸起,圣山之侧那一座阴暗的枯林中,一瞬间竟有无数耀眼的华光拔起
像是陨落的星辰
像是燃烧的烟火
像是这已经为金光照亮的天幕下,无数形态的光线汇聚成的一片虹
攻击道术,倾覆如雨
伴随而起的,是那忽然腾跃而起的一道又一道身影,他们身着这不同宗门但完全迥异于雪域的服制,或年轻或苍老的面容都在行进的疾风之中模糊,只有那一往无前的姿态,如同某一种不可磨灭的印记,深深地熔铸在每一个人的身影里
没有人言语。
他们所有要说的话,都放进了手中持握的武器与发出的攻击中,让这一片天地在他们的静默里喧嚣
越是无声,越显杀机
宝瓶法王是曾经历过阴阳界战的,哪里认不出这无数从天而降者的来历
分明是禅宗
分明是星海
分明是崖山
于是先前被忽略的一切端倪都冒了上来,而眼前见愁的一切临危不乱的举动,也好像有了最完美的解释
那就是,她根本就没有身陷重围
甚至算不上孤军深入
打从动手的一开始,身陷重围的便是他自己,孤军奋战的还是他自己
这是一场针对雪域的奇袭,光从来的这些修士的身份便能推测出来,十九洲其余的所有宗门,都已经联合了起来
他们不仅是要对雪域动手
他们这分明是要重启阴阳界战,要重启阴阳界战,就一定要拔除雪域密宗这一枚在背的芒刺
对十九洲而言,这是雪恨的必杀之战
对雪域而言,这是一场危在旦夕的存亡之战
三方修士个个都是精锐,更怀着激越的杀心,下手根本毫不留情倾落如雨的攻击,在突然坠落的第一时间,就带走了圣山之下不少密宗僧人的性命。
“轰隆隆”
覆盖着冰雪的冻土在狂暴的历练之下开裂,藏着冰渣的泥土四溅开来,也化作杀人的利器
雪浪禅师在前,中间是禅宗,左侧是星海,右侧是崖山,近千名元婴左右的修士,放到十九洲任何一个地方都称得上是老怪的高手们,此刻便阵列在圣山之前
人没有雪域多,可压抑的感觉却扑面而来。
那是一种极致的强大,单个元婴修士便可开山裂土,近千名元婴聚集在一起,该是何等让人生不出反抗之心的恐怖
战役,在这一刻爆发
它只发生在雪域这一座圣城圣山之中,占据的只是浩浩十九洲上一块小小的角落,溅起的也不过只是小小的一枚火星。
然而就是这样一枚火星,彻底点燃了在这十九洲上埋藏了十一甲子的血腥战火
雪域的风很冷。
星海的风很凉。
宽阔的澜河穿过明日星海最广阔平坦的盆地,流经早已变得空荡荡的碎仙城,一路向东,注入狭窄的、连接着人间孤岛的东海,让清澈的河水与此刻泛着妖异深紫的海水交融成一体。
海域中心那一座孤独的海岛,依旧是原来模样。只是在其最高处生长的那一株张开树冠来几乎能覆盖整座海岛的大桃树,却换了一种阴森颜色。
原本灿如云霞的花瓣,已尽数凋零。
重新在那枝头绽开的竟然是一张又一张诡异的鬼面,密密麻麻的覆盖着所有人的视线,力量在涌动,让这一方空间也变得极其不稳定。
幽暗的海水之中,隐约布着一道又一道暗蓝的光线,以一种极其玄奥的顺序连接,分明是一座古老而庞大的阵法
横虚真人与扶道山人,此刻便站在附近一块礁石上望着。
他们的身后,是黑压压无数的人影
来自昆吾,来自崖山,来自星海,来自禅宗,来自妖魔道,来自望江楼、望海楼,来自这十九洲上无数为人知或不为人知的地方,各自有着或高或低的修为
根本数不清有多少
站在一头向另一头望去,只觉得小半片海域都被人影盖满,在这阴沉而诡异的夜里,拥有着一种沉凝而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