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刹那,恍如真正的“天上佛国”
“后土印”
见愁自然听见了央金方才说出的那一句话,也十分清楚这东西的来历,此刻眉头微微一皱,却是向着圣者殿的方向看去。
天上那一片雪域大地的虚影已经如梦幻泡影一般散去,这圣山绝顶上诸多大殿在刚才一波交锋之中已经有不少损坏,唯独位于最中间的圣者殿,安然无恙。
先前那名立在上方的赤足少年,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
这个时候,站在上面的,乃是一名身穿深红色僧袍的僧人,浓眉怒目,鼻梁高挺,两颊有些凹陷,嘴唇有些厚,此刻已经挂上了一点不明显的笑意。
一眼看上去,便知道他与别的新密僧人不一样。
大家都是同样的深红色僧袍,但他的僧袍上却织着金色的梵文,微风吹起之时梵文仿佛也随之浮动,怎么看都不是俗物。
用脚猜都知道,这一位便是新密三大法王之首宝印法王了。
也不知他是否察觉了宝镜法王出事之事,面上看不出半点异样。他站在圣者殿上,双脚却未落地,只看向前方旧密与禅宗之人。
“禅密二宗分裂已久,如今禅宗远赴雪域,竟来插手我密宗两派之内务。怎么,一尘是忘了当年之辱不成”
高高在上,凛然且嘲讽的声音。
央金一击未能得手,面色已难看了许多。
他们可没料到宝印法王这时候会回来,只觉得对方反应如此迅速肯定使用了什么非常之法。但看宝印法王模样,半点端倪都没有。
听得对方这般言语,她几乎立刻就要压制不住怒意发作起来。
可这时候,站在她不远处的老僧慧念却是平和地一笑,走上前了一步,恰好拦住央金。
他合十为礼“一尘师兄曾言,禅密二宗都属佛门。今日之事,乃我佛门内事,法王说笑了。”
“说笑”
宝印法王先前还笑着,听得慧念此言,显然是执意要帮旧密到底,那面上的笑意顿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冷肃。
“既然你禅宗执意插手,就别怪我新密不客气”
先前是雪域没有法王坐镇,新密众人多少忌惮那头的央金。
可现在
最强的宝印法王已携后土印归来,怎么说也要死死压住央金一头。如此一来,其余人等便能大展手脚。
几乎就在宝印法王话音落地的瞬间,七十二上师之中没有受伤之人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禅宗与旧密那边也不含糊,对形势把握极深。
双方都知道一场硬仗就在眼前,二话不说就动起手来
“刷刷刷”
天际之上,无数道毫光忽然从两侧飞出,在半空之中相遇无数道身影紧随其后,电光石火间就已经交上了手。
宝印法王与央金更是瞬间消失在原地,又相撞在天际。
双方斗法连口气都不用喘,顷刻间已交手数十次
整个场面顿时危险了起来,也混乱了起来。原本幽寂的夜晚变得喧嚣,原本平静的圣山也变得嘈杂。
刀光与鲜血交织,呼号并惨叫杂糅。
圣湖圣殿,已然成为了生死的战场
但奇怪的是,禅宗这边方才说话的老僧慧念,竟然站在一旁,没有动手。他只是抬起头来,注视着身影在天际飞驰的空行母央金和宝印法王两人,似乎仔细地看着他们战斗。
在他身旁,还立着一名年轻的僧人。
见愁远远地一扫,便发现这年轻僧人很眼熟正是那天经过坛城时见到的僧人。
她记得,当时这僧人穿着密宗的深红色僧袍,在她经过的时候,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她。
那感觉,像是认出她来了。
可如今她竟然发现对方站在禅宗那一位似乎颇有威望的僧人身边
头顶上六个戒点香疤,元婴期修为,又有资格站在慧念的身边,而且还很年轻
虽然对禅宗称不上很了解,可最基本的一些,见愁还是听说过的。在她印象当中,同时符合这些条件的僧人,有且只有一个
禅宗那个三世善人,小慧僧了空
“是他”
在杀红小界之时,他们曾遇到过。见愁对其印象还不错,此刻眼见得场中双方已经杀得不可开交,便收紧五指,用力地握了握剑,似乎有些跃跃欲试,迫不及待。
“央金与宝印法王应该势均力敌,正适合浑水摸鱼。我先去助禅宗”
话音落地,她都没往身后看一眼,燃灯剑一提,昏黄光芒氤氲,竟然便拔地而起,要去帮助禅宗
如此一来,背后顿时空门大露
这一刻,站在她斜后方的谢不臣,其实有那么短得几乎可以忽略的一刹迟疑。
可天底下,谁能抵挡得住一个不死不休的宿仇,在你眼前空门大露的诱惑呢即便它看上去像是一个陷阱。
但有时候,这未必不是一个动手的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