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也许现在该说是白月谷的夏侯赦了。
一别六十年,陆香冷的修为也已经修至了元婴,只是看得出来,才刚刚突破不久,并不算得十分出众。
但那一张脸上,气质却更显高华了。
身如一轮被洗净的明月,眉眼中都是温和仁善,唇角那一点因见了见愁弯起的笑弧,则为她添了点暖意。
夏侯赦就走在她身边。
比起药女悬壶济世的慈悲与善良,他一身的红衣如血染就,少年的面庞未有任何改变,眉心一道划下的血痕比之当年似乎深了不少。
那一双隐隐带着几分暗红的眼一转,目光便落到了见愁的身上,然后在她手中持着的那一柄燃灯剑上停留了片刻,才慢慢移开。
当然,还有来凑热闹的小金。
先前他因为主动请缨去帮助左流,好不容易脱离了家里那一群老头子的管教,当然不会那么老实地回去。所以在白寅带着左流回去的时候,他也跟着到了中域,四处游荡。
等今天小会一开,他就来了,也正好跟陆香冷他们遇到,凑在了一起。
这会儿他不知道为什么落在后面,怀里抱着的大西瓜已经啃了一半,远远看见见愁,便连忙跑了上来,跟只猴子似的上窜下跳。
“见愁师姐,见愁师姐终于又看见你了对了,怎么没看到左流”
“他还在修炼呢,说是有了点感悟,要闭关。”
左流是个怪才,鬼才,旁人修炼寸步难进,他修炼起来一日千里。有时候想想,见愁觉得他比谢不臣都不差到哪里去了。
“不过,你们竟然凑到了一起,今天见着可是个大惊喜了。”
“恩,是挺惊吓的。”
如花公子凉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在发现自己看不清她修为的底细时,心里边越发不爽了起来。
夏侯赦本不是多话的人,多数时候内敛且孤僻,唯有与人战斗的时候有那股凶戾之气,所以这会儿没搭话。
倒是他身边的陆香冷微微一笑“也不是无缘无故凑到一起的。整个中域都知道见愁道友平安归来,我等料想你小会应该会来,所以才都走了这一趟,果然也见着了。”
“原来如此”
这些旧日曾一起患过难的朋友,心里竟都是记挂着她的。
见愁心里面,一时暖融融的,想要说什么,可又觉得说出口了,那味道也就淡了。
所以,最终她也没说出什么煽情的话来,只是不知觉间便笑得明媚了些许“到底是当初我修炼不够,道行不深,倒叫大家为我担心了 。”
“担心”
如花公子毫无风度地翻了个白眼,嘲讽之意半点也不掩饰。
“真是出人意料,六十年没见了,见愁道友脸皮伴修为更厚呢。”
“”
若论谁一句话噎死人的功夫更好,五夷宗如花公子敢认第二,天下无人敢认第一。
见愁被怼得没了话。
她身后一些的王却,却是因为远游,所以这是头一次见到陆香冷等人,略略看了看,才将他们与自己听来的那些对上。
只不过
“见愁道友的朋友们,都是很有趣的。”
有趣吗
见愁回头看了王却一眼,猜着他大约不认识,便苦笑了一声,开始给他们相互介绍起来。
因为有见愁这个共同的相识,且王却淡泊,陆香冷平和,小金自来熟,几个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又因为皆是见多识广人物,说起话来各有各的妙处,竟也十分融洽。
故人相见,当然是谈这六十年里发生的事情多一些。
于是见愁知道了五夷宗近年来的变化,知道了陆香冷已经被誉为“继药王一命先生后最出色的炼丹师”,知道了夏侯赦因兵主万器传承的事情被师门追杀终为陆香冷所救,也知道了小金近些年在家中遭受的所谓“毫无人性的虐待”
恩,反正他说是虐待,那就虐待吧。
最终是陆香冷问道“千难万难,终是化险为夷了。如今见愁道友也回了崖山,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远的打算暂时还没有,若没什么事情的话,多半是在崖山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吧。”
见愁也不是特别确定。
她经历的事情有些多了,而修炼是一件需要沉淀的事情。若能空出一段时间来闭关调整,应该大有好处。
只不过,她也说了,前提是没什么事情。
“若能清修也好,回头见愁道友得空,倒是可往白月谷走动。前些年我新酿了几坛新雪酒,还没开出来启封呢。”
陆香冷雪白的脸上,因亲近的笑意,多了点烟火气,一身月白的长裙却依旧衬得她似月中仙子。
“香冷道友有约,他日得空必当赴约。”
见着这些朋友,连日来遇到的那些糟心的事情,便仿佛暂时离她远去了,见愁也不由得放松地笑了起来。
于是如花公子又在旁边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