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而来的血腥屠杀,也向所有人证实了有关这一位新剑皇种种传言的恐怖与真实。
说的是一个不留,当真一个没留
从白银楼到夜航船老巢,再到夜航船分散到各地的暗桩和修士,甚至是停泊在澜河上的一条条黑船
无一幸免
由表而里,整个夜航船已然被连根拔起
自昔年不语上人之后,多少年没出现过这样血腥杀戮的场面了
甚至可以说,就连当初恶名远扬的不语上人,其手段都不如他凶狠。
因为,不语上人杀人,大多是私仇。即便是杀一次人,大多情况也也不会超过两手之数。
但曲正风,虽没亲自动手,但麾下已有不少人为其效力,唇舌一动,便是上千修士魂飞魄散
纵是夜航船罪孽深重,可这样血腥杀伐的酷烈的手段,已经让整个星海为之颤抖。
原本还能悄悄谈论两句的“剑皇陛下”,眨眼已使人噤若寒蝉。
就是提起来,都要倒抽一口凉气。
“外面人都说,大他做这件事,恐怕与事涉崖山有那么一点关联,还有人说,是为了崖山报仇”
白寅估摸着见愁已经看到了这里,便斟酌着开了口。
见愁却是慢慢抬眼一看他。
她之前与白寅谋面过几次,又一起在白银楼救过左流,更有同门的联系在,即便不很相熟,相处起来也没有寻常初识者那样陌生的感觉。
只不过,对白寅,她的了解还不够。
曲正风入门时间最长,曾是他们的大师兄。
据闻白寅修道约莫小五百年,与曲正风该是很熟的。
“白寅师弟以为呢”
她没说自己的看法,只问白寅。
白寅沉默了片刻,不由得垂首叹了口气“若是以往,他确会为崖山惩戒这等阴险之辈,但手段不会如此杀伐狠辣。而今,他已不是崖山门下”
这声音里,带着一点极不易见的伤怀。
见愁听得出来,却无法置一言,因为她心中也有同样的伤怀,只是无法宣之于口。
“不管是为了什么,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杀鸡儆猴,敲山震虎。从今以后,明日星海,谁人还敢挑战剑皇权威”
白寅无言。
见愁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顺着玉简的内容,往下看去“夜航船那一战”
眉梢忽然挑了一下,虽已有白寅那一句“引起了整个十九洲注意”在前,但她还真没想到,竟会是这样大的关注
明日星海地处中域,乃是右三千的范围。
事情一出,便已为诸方大能所感知。小宗门尚且没有什么反应,但底蕴深厚的宗门,各有老怪大能镇守,且相互间有传递消息的渠道,各种风信雷信和传讯灵珠,几乎立刻就穿梭在整个十九洲大地的上空。
崖山,昆吾,望江楼,望海楼,禅宗,阴宗,阳宗,甚至是西南世家之中与各门派有交情的几支
无一不投以关注
昆吾首座横虚真人的雷信,第一时间便抵达了崖山。
只是扶道山人依旧闭关未出,只好由掌门郑邀出面,与横虚交流了此事。
“横虚真人说,这交战的双方里面,有一者的气息与他昔年察觉的那一道至妖至邪之气相合,猜是妖魔作乱。但这二者具体是什么存在,却是连他们也不清楚”
白寅想起自己收到这消息之时,也是不很敢相信的。
只是这一点,又在见愁意料之中了。
若横虚真人能清楚察觉傅朝生的存在,对方也不会这样逍遥地穿梭于各处,还敢来这解醒山庄找自己了。
按理说,傅朝生确系妖邪,见愁该将此事告知中域。
但
傅朝生是妖邪,他横虚、他昆吾便不是吗
眼底一抹嘲讽的笑意划过,见愁若无其事地按下了玉简,询问道“如此,师门应当已经知道我无事的消息了。白寅师弟,接下来应该也要回崖山吧”
“都知道了,可有好几个家伙念叨着大师姐你呢。”
白寅自然想起了今日通过传讯大阵去联系师门时候,掌门师兄三句话不离见愁的烦人劲儿,一下便偷笑起来。
“若是大师姐此间事了,我想还是尽快回去为好。”
好几个家伙。
不用白寅明说,见愁都能知道他指的是谁,尤其是四师弟沈咎那咋咋呼呼的模样,几乎已经在眼前了。
只不过
“的确是早些回去比较好,只不过,我还有一事未毕,一愿未了。”
“一事,一愿”白寅一怔。
见愁却是慢慢地眯了眼,抬眸看着虚掩着的窗外,昏沉沉的夜晚,想起了当日天地逆旅客店里,乍遇王却时候的场面。
“白师弟此次探听消息,可有听闻昆吾谢不臣如今如何”
“不曾。”
不知为什么,白寅瞧着见愁这样子,生出了一种心惊肉跳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