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该趁机干掉他们吗”
“她怎么了,中邪了”
潮水一般的议论声和咒骂声,很快淹没了极域七十二城。
但是下一刻,所有的声音,便骤然安静下来,所有看着玄戒之人,或者看着八鼎屏风之人,这一刻全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疯了”
“她是疯了吗”
“怎么朝着释天造化阵跑了”
“这个人怎么回事”
片刻的安静过后,便是盈天的惊呼与咆哮,几乎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但这一切,身处第十八层地狱的见愁,完全听不到,也完全不需要在乎了。原本停留在虚空之中的身体,猛然化作了一道残影,如同一道流光,朝着那庞大的阵法飞掠而去
高空之下,是那一片广阔的废墟城池;视线的远处,是绵延的万万里恶土;尽头,才是她的,目的地
看起来还有一段距离,可见愁知道,那不过是咫尺之遥
这一趟极域之旅,到这里已经进入了完全的尾声
袖中的石珠,正在不断地颤动。
越是靠近释天造化阵,这样的颤动便越是明显,越是强烈,甚至有一种灼热之感,从石珠之中透了出来,充满了她宽大的袖袍。
她的身影,越来越远。
很快,就已经飞越了大半个城池,马上就要抵达那最后的一片荒原,从尽头阵法处传来的吸引和召唤之力,也已经强烈到无法忽视
甚至无形之中,有一丝一缕几乎不可见的灵力,从废墟城池的缝隙、从荒原的裂痕之中传来,涌入她魂体之中
那一瞬间,见愁觉得,某些存在,一朝苏醒是那些已经沉睡已久的功法
翻天印,黑风刃莲,龙鳞道印,甚至是帝江风雷印
明明她还未神魂合一,可这些曾经修炼过的东西,却不断地出现在她脑海之中,每一条坤线,每一枚道子,构成的每一枚道印,还有它们代表着的灵气在经脉之中的走势
一点一滴,尽数难忘
只不过几个呼吸,脚下倒塌的城门,已经被她甩在了身后,破败的街道也成了映衬的背景,就连城池中巨大的覆盖着灰尘的广场,也缩小成了一个渐渐遥远的黑点
迎面刮来的风,减却她身体的温度,却无法熄灭她心头的滚烫
依旧飞掠
广场之后,便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石头堆成的高台,甚至还有几座已经坍塌的高塔,以及
一座雪白的神庙
高大的石柱,耸立在神庙前后。
如同耸立在这城池周遭的通天石柱一样,它们极其高,也突兀极了,完全不同于周遭废墟的颓败。
它们是完好的,甚至给人一种诡异的簇新之感。
那是一种伫立在荒芜之中的神圣,又仿佛是这混乱废墟里唯一干净的所在
见愁从上空飞掠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在产生这样认知的瞬间,都没来得及控制自己的身形立刻停下
继续向前
“嗡”
那一瞬间,有隐约的声音响起,仿佛穿过了什么界限,又仿佛牵扯到了连着钟鼓的丝线,于是触发了什么
整个废墟,甚至整个十八层地狱,这一刻,竟都绽放出夺目的金光
城池为光芒笼罩,荒原恐怖的缝隙里似乎流淌着金河,就连见愁后方干枯的天时草,也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地缚之阵中,已经将人皮灯笼催发到极致的司马蓝关,正准备从见愁阵法之中脱出,报一箭之仇。
可在这一瞬间,刺目的灯笼光芒,被这忽然出现的金光笼罩,暗淡得如同萤火。
他沾着血污的俊脸上,忽然就露出了一丝的诧异,不由朝着那废墟城池中看去
陈旧祭坛上,一圈波纹忽地闪现。
先前为见愁阵法所阻挡在第十七层地狱的商陆,便出现在了祭坛上。身上满布着深深的伤痕,早没了之前的悠然,森白的鲜血,更是染污了他的衣袍,让他看上去极为狼狈。
耀眼的金光,几乎在他踉跄落地的同时,映入他眼中。
枉死城破旧小巷深处,枯坐在木凳上的老者,手持着一块粗糙的石头,正慢慢细心地用刻刀描绘它的纹理。
在十八层地狱金光漫天的刹那,他手上的动作略略一停,便抬头看向了外面永远不会晴朗的天空。
一双浑浊的眼眸里,隐约浮动着暗光。
但转瞬,又回归到了初时的平静,似乎洞察一切,又似乎漠不关心,只有唇边,忽然挂上了几分凝滞的苦涩。
“她也是崖山门下”
模糊的声音,渐渐消无。
在此刻这个沸腾的极域,几乎无人察觉到这样一声隐藏着惊天动地信息的叹息
每个人的视线,每个人的关注,此刻都已经完全为十八层地狱之中的异象所攫取。
那些金光,是完全不同于极域阴惨晦暗气息的光明与干净,但在十八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