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看了过来。
那是一块残破的牌子,似乎是从骷髅紧握的左手指骨间掉落,此刻便在那手附近。
牌子通体似乎呈现玄黑色,有清晰的断裂痕迹,边缘尖锐,应该只是某个东西的碎片。
其上有雕刻的花纹,却因为沾着凝固的泥灰,让人分辨不清。
见愁一怔,不知为什么,在看见这牌子的一瞬间,竟生出强烈的熟悉之感
心,颤
勉强镇定地伸手将这一块牌子捡起,她慢慢以拇指指腹摩挲,将上面沾着的泥灰慢慢去掉。
一点一点。
被遮掩埋藏的淡淡莹润光泽,便透了出来。
原本不清晰的花纹,也慢慢露出了冰山的一角
祥云纹。
在看见这图纹的时候,见愁便眼皮一跳。
她手指颤抖了一下,险些握不稳这小小的一块碎牌,只强逼着自己,将那种莫大的恐慌,从心底压下
簌簌
凝固的泥灰不断落下。
见愁一点一点将泥灰磨去,祥云纹后面,很快渐渐露出了不一样的线条,稀疏的几个点,是悬崖上几颗散落的星子。
星辰之上,很快便是条长索道,接着是一片平滑的空白。
见愁的手指颤抖得更厉害,但是动作的速度也更快,不断将泥灰剥离出去。
眨眼,空白消失了。
出现在那一片平滑尽头的,乃是残缺的半个篆字经
何等熟悉的一个字
深刻在她记忆之中的一个字
是终年环绕崖山山腰的千里浮云,是横绝在九头江上一道横绝的接山索道,是摘星台上抬首所见那漫天寒星
是按在崖山壁上,便能开出的藏经阁;是扶道山人挂在腰间,丁零当啷响着的一片;是她每次归于崖山,必向护山阵法出示的凭证
是
我崖山之令
“啪”
手竟然没能握稳
玄黑色的令牌一下从她指尖滑落在地,摔了个四分五裂
好似高山绝顶有人一剑劈下,又如寒冰学园被人一道破开,深痕裂缝扩成鸿沟天堑,有无数鲜血如沧海,自其中奔涌而出
冷。
深入骨髓,刻进神魂的冷
见愁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连先前持着的令牌的五指,都僵硬地蜷曲,带着一种难以控制的颤抖
那一副枯骨就在她的脚边,保持着死时的痛苦姿态。
更有数不清的枯骨,堆积在她身后莲花台上、佛像脚下,如陷不得解脱之孽狱苦境。
似乎有惨怛哀嚎冲上云霄,仿佛存悲怆痛呼冲涌地狱
碎片满地,有几块落到了老妪的脚边。
她皱眉看了一眼,却像是早已经猜到,没有太大的意外,却有格外的复杂,只涩然叹了一声“崖山令啊”
那一瞬间,见愁猛地抬眼,双目间竟已有血丝满布
陈廷砚等人立刻觉出了她此刻的异常,大惊之下,想要阻止,惊恐地喊了一声“见愁”
可见愁哪里搭理
虚魔伞一抖,是旷世的冷厉如风
“嘶拉”
因其迅疾,所经之处的空气,竟发出撕裂一般的尖啸,像是层层炸裂
一丈长的黑金大伞,竟有金色凶焰滔天,熊熊燃烧,带着仙佛妖鬼之形扑出,照亮整个阴惨掌狱司
一点漆黑的伞尖,如同锋锐利刃的刃尖,直直点在老妪眉心
“你到底是谁”
冷厉喝问,似惊雷炸落,在这七重塔中层层回荡
见愁手持虚魔伞,薄唇似寒冰所封冻,有着一层毫无血色的青紫,双目微有赤红,眸底却是一片滚烫的湿润。
她就这么逼视着老妪,拿虚魔伞指着她眉心。
此等逆天之法器,威势何其猛烈
伞尖未至,老妪那填着皱纹的眉心,已经为其威势所裂,有一股深白的血液自其中沁出,隐约惊心
再没人敢乱动一下。
不管是被虚魔伞指着的老妪,还是正准备冲上来的陈廷砚,或者就在老妪怀中一脸惊恐与不解的顾玲。
唯有原本就在见愁身边的张汤,冷肃地皱起了眉头,慢慢伸出手去,想要按住见愁的肩膀。
“冷静”
然而,在他手掌搭上她肩的时候,才发现她的身体在完全的紧绷之中,竟如金玉所成一般坚硬,乃至紧绷到极致,甚至下一刻就要崩溃之时,才会呈现的状态
甚至,还有轻微的、难以察觉的颤抖。
他看不到见愁脸上的表情,只是忽然发觉,自己触及了见愁不一样的秘密
眼底眸光,深暗而沉晦。
他的手指,只在见愁肩上搭了片刻,便礼貌而克制地收了回来,唯有如银薄刃在他另一手的指尖,隐约流淌光华。
再没有一刻,比此时更惊心动魄。
见愁仿佛没有听到张汤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