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得。
只是,得来太过容易。
周围的浓雾,已渐渐有些消散。
正东方已有一缕刺目的光从地底投出,于是昆吾群峰的影子,也渐渐在浓雾里有了轮廓。
傅朝生道“他日当还此宙目。”
见愁并未在意,却将头抬起,望着周遭明朗的天色。
那乌黑的眼仁,在天光照耀下带了几分意味悠长的深邃,她微微眯了眼,敛了眼底那乍现的一线寒光,心底却已澎湃着另一番情绪。
从火已熄的炉旁起身,见愁的心思已完全不在什么宙目上。
天亮了。
不知那于她而言以久违了的“故人”,是否会准时回到昆吾
见愁唇边挂了笑,只对傅朝生道一声“非我族类,不善烹煮。你炖的鱼汤,并不好喝。”
话音落,她人已一步迈过被雾拦住的满江波涛,回到了江岸之上,只循着方才的来路,重往昆吾主峰的方向走去。
背后,傅朝生人在船上,手捏着那一枚宙目,却没了言语。
远远看着江岸,见愁并未回望一眼,很快消失在了密林当中。
天边灿烂的红光,已经照样下来,江上江水也被铺上了一层红并着一层金,连雾气的颜色,也都变得浓烈起来。
层林染尽,秋意已渐萧瑟。
鱼篓里的黑鱼转了转眼珠“于他们人而言,生我者父母,你不该说生我者故友。”
“有区别”
傅朝生似乎不很明白。
当然是冒犯了。
黑鱼叹了口气,沧桑道“非我族类,难以交流。”
接着,整条鱼脊背一用力,鱼尾一撑,竟然直接“咕咚”一声蹦入了江水之中,一下没了影子。
船上,傅朝生看了一眼昆吾那笼罩在重重迷雾当中的主峰,终于将宙目收起。
呼啦。
一阵风吹来,江上忽然空荡荡的一片。
小小的扁舟没了影子,原处唯有一片枯黄的树叶,飘荡在江面之上,随着波涛远去,渐渐远去
昆吾主峰山道。
见愁脚步算得上轻快,一路拾级而上,刚上了山腰,已经见得早起的昆吾弟子穿行在周围亭台廊榭之间,隐隐开始有人声夹杂在鸟语虫声之间。
此刻天才刚放亮,这些人却已经在做早课,进行各自的修行了。
中域顶梁的大派,当真也算是名不虚传。
在昆吾之上待得几日,见愁对昆吾也算有了几分了解,一路想着,看着,她整个人看上去与往日没有任何异样。
也许,只是眼底的神光有那么几分毕露,似一点难以收敛的锋芒。
前方道中有一平台,一红衣少女站在道中,正抬头对站在前方的白袍男子说着什么。
见愁人行山道中,抬头便瞧见了。
白袍男子,人在道中,也有一种卓绝之姿,乃是昆吾白骨龙剑吴端,她认得;红衣少女的背影瞧着也眼熟,她略略一想,便知道那是聂小晚了。
前不久小会结束,各大门派差不多都已经离开了。
聂小晚应当跟随师门长辈离开,如今却出现在这里
见愁心下好奇,走了上去。
吴端听着聂小晚的话,微微点了点头,正想说自己回头便去帮她找见愁,没料想刚抬起眼睛来,竟看见见愁从山下顺着山道上来,一时诧异,又一时惊喜。
两手一拱,吴端笑道“见愁师姐这一大早地,怎地从下面来”
“吴师弟也挺早,我早起心情不错,看昆吾风光甚好,便下去散了个步。”
面上露出和善的笑容来,半点没有四溢的杀机。
见愁随口寒暄了两句。
吴端没听出异样,也没怀疑什么。
他一看聂小晚,只道“见愁师姐来得正好,无妄斋聂小晚师妹与师姐乃是旧识,今日随同玉心师太重入昆吾与师尊说些小事,她有事正要找师姐呢。”
聂小晚顺势一拜,脸上是带着几分腼腆的笑意“小晚拜见见愁师姐。”
“好了,你不嫌烦,我也翻了。”
见愁走上前去,拉了她一把,叫她起了身,也不站在原地说话,只顺势往前走去。
“是有什么要紧事”
远远地,前头似乎传来刀兵相接的声音,杂着一些人的呼喝之声。
吴端也不说话,只跟着见愁走,却用带着几分探寻的目光看着聂小晚。
据他方才言语之间的一二试探来看,这件事当与剪烛派旧事有关。
果然,聂小晚走在见愁右手边,似乎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开口道“前些日剪烛派之事已了,本该尘埃落定。其中许蓝儿经脉俱废,据闻形同废人,故而烛心在去云海广场之时不曾带上她一起。也因此,她逃过一劫。”
是了。
还有个许蓝儿。
见愁走着,已经看见了前面发出刀兵之声的地方,原来是一大块平地,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