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盛怒,此刻已消失了个干干净净“都收起来吧。”
“刷刷刷”
近百长剑,几乎同时还鞘。
冲天剑气一瞬间全数消失,寸寸青光归于鞘中,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仿佛,方才从这崖山众门下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横虚真人看得微微眯了眼,扫了下方还在一片震骇之中不曾回过神来的众人一眼,唇角略勾一分,似有几分赞赏“崖山之剑,依旧昔日风采。”
“过奖。”
扶道山人拨了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接着便手一翻,摸出来两只鸡腿,扔了只给横虚“最后瞎掰的几句还成,拿着。”
“”
眼疾手快,迅速将鸡腿接住。
油腻腻的鸡腿落到手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手感。
横虚真人拿着这鸡腿,一时竟不知作何言语。
他看向了扶道山人,扶道山人眼底却略过一分讥诮。
那一瞬,横虚也垂了眼。
看一眼手中鸡腿,也不吃,只向着前方苍穹之外,那八角一人古台看去。
他道“剪烛派除却江铃与商了凡两弟子之外,尚有近百修士在门派当中,并未为曲正风所戮。不知扶道兄作何打算”
“没死绝啊也挺好。”
扶道山人啃了一口鸡腿,吃得津津有味,也看向前方见愁的身影。
“既然如此,便从江铃与商了凡二人之中选一个,成为日后剪烛派掌门吧。老怪你意下如何”
“甚好。”
这也是唯一还算好消息的事了。
杀灭了人家的精锐力量,再随便挑个自己看得顺眼的当掌门
三言两语之间,断了近百修士的生死,定了一个门派的未来
横虚真人终究没有反对,只捏着鸡腿,将两手一背,顿显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概来。
此时此刻,杀戮的痕迹已消失不见。
诸天大殿之上,昆吾横虚真人与崖山扶道山人并肩而立,中域两大宗门之巨擘领袖,不再言语,只将目光投向远处
八角一人台之上,八根通天柱刺入了苍穹。
这一刻,见愁已经站在了最后一片台阶的边缘,只要一步,便可登上一人台
成为,这十年来新一辈修士之中的第一
纵使整个云海广场之上,无数人脑子还不清醒,沉浸在方才扶道山人惊天动地、动辄杀人的震撼之中,可随着横虚扶道两人都向着一人台看去,所有人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见愁的身上。
所有人只能看见她模糊的身影,像是要为这通天路上的光芒所吞没。
没有人知道,见愁为什么忽然停下。
就连她自己,在重新停下脚步的这一刻,也不由得问了一问自己。
为什么
也许是因为这一刻,她已经站到了苍穹的尽头,也许是因为,这一刻她距离成功只有一步,所以显得格外不真实
面前一人台的模样,已经彻底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八角高台,每个角落都立着一根通天石柱,上面镌刻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名字。
一人台台面之上,乃是粗粝的石质,表面上雕刻着一个又一个上古的图纹,晦涩难以辨认,隐约能看出似乎自成一座阵法,并且不断有灵光流转其上。
只是在流动到西南某个角落之时,便会被一道金光阻断。
这便应该是横虚真人先前“禁断符”的威力了。
静静地站在一人台前,高空之中凛冽的风,吹得她衣袍袍角摆动,有猎猎的响声。
一如她此刻翻腾的心绪。
一刻,一百一十九阶。
她一步步行来,脑海之中不断闪过的,是她从人间孤岛到十九洲的一切一切经历
阑珊灯火一样,走马灯一样,转瞬光焰一样
最后的一步,算是结束,还是新的开始
见愁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更多了。
天边的晚霞,乃是剪烛派近百人的鲜血染就,一片血红。
通天路尽头,金光璀璨。
一人台高高悬浮在这苍穹的尽头,见愁于是想起了第三试的那个“见愁”。
她抬起头来,仿佛看见那个她,就站在一人台之上,等待着自己。
旁人寻仙去,她追未来行。
于是一切谜障,轰然破碎。
抬步的瞬间,脑海之中闪烁的所有都烟消云散,见愁一步跨过虚空,来到一人台上
这一刻,她已然跨过了天空的最高点,像是穿破了隔膜。
低头看去,天空在她脚下,有了弯曲的弧度,万里山河也如卷轴一样拱起了腰背,就连远处的西海,那与天相接的一线,也变成了一条圆润的曲线
世界,骤然变了模样。
抬头仰视,却是一片模糊。
然而就在她仰头的这一瞬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