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无父无母是个孤儿,被人收养,在丈夫还未落魄之前便遇到了他,在他落魄之时,却是唯一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一个甘心陪伴,一个还有青云之志。
一切,似乎都开始好起来。
妻子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每日晨起会为丈夫做好早饭,中午便自己独自在家,只有县学不上课的时候,会与丈夫一起享用难得的闲暇日子。
在晚上,她会将屋内的灯早早点亮,等待他的归来。
一幕又一幕的画面过去
出现在画面中的裂缝也越来越多。
于是,忽然有一日,每个月来村里走一趟的游方大夫下来了,为见愁一诊脉,竟然是喜脉。
她高兴得坐立难安,不时抚着自己的腹部,似乎有些惊喜,又有些手足无措。
毕竟是第一次,她什么也不知道。
丈夫今日照常去了县学,还没回来。
妻子便在货郎手里买了一只拨浪鼓,自己摇了摇,吃吃地笑起来。
天阴阴,欲雨。
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坐在了屋里,拿起了针线篓里的针线,一针一线地将放在桌案上的衣服上的一些小小的破口,或者不结实的地方缝起来。
看得出,女人的女红也不错。
她的针脚,与阿柔的一样细密
暴雨如注,倾盆而下。
焦急的女人终于还是被惊得下不了一针一线,起身关窗,又在门口徘徊,似乎在担心丈夫现在的情况。
没想到,丈夫回来了
画面里的裂缝,顷刻间占据了一半。
所有的一切都是不清晰的。
但是比目鱼看见了,妻子的丈夫回来了,撑着一把苍青色的油纸伞,脸上的神情似乎因为被雨水浸湿而显得有那么一点的冷。
这一种冷
妻子毫无所觉,而在比目鱼却无比清晰
一种,还在挣扎犹豫,在拉锯的,杀意
那一瞬间,它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它是一个无法为人所知的旁观者,清晰地见证了一切的发生。
阴暗的雨幕,屋内没有点灯。
却有一道惊人的剑光,反射了门外窗外忽然闪过的巨大雷电,照亮整个屋子
也照亮,男人那一双忽然淡静的眼
那是一种明显的改变。
就在顷刻间
挣扎不见了,犹豫不见了,拉锯也不见了。
留存在这个男人身上眼底的,只有那一种淡然的杀意
冷
透骨的一剑
比目鱼只觉得一道剑光在自己的眼底炸开,一蓬血花在自己的眼前散开,满世界都是剑光,满世界都是血花。
这一片心神世界,在这一剑震荡之下,支离破碎
这一片心神世界,在这一蓬血花清洗之下,蒙上微红的光芒
那一道柄剑,像是没落在那女人的身上,反而像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于是,只那么一个念头的瞬间。
比目鱼发现,一把剑
穿透了它的胸膛。
它变成了站在男人面前的那个女人,变成了长剑所指处的无辜者,变成了整个故事里最绝望,最无助的那个人
“这是什么”
它听见了自己从心神里发出的沙哑滞涩的声音。
见愁答“这是我的世界。”
“你的世界”
比目鱼的声音透着一点恍惚。
执剑之人,那一张平静又儒雅的面庞,忽然一阵颤抖。
于是,青烟一散。
持剑的变成了先前那一名妇人,她带着一种哀悯的目光,看着他,也许这目光不是为他而哀悯,而是为了她自己。
她持剑的手很稳,慢慢地从比目鱼胸膛之中将剑抽回。
“是我的世界,我的杀戮,我的心和我的魔。”
我的心,和我的魔。
比目鱼知道,自己比她强大很多
即便,留在此处的只有一缕残魂。
剑缓缓离开,带出一线又一线的鲜血。
“他为什么杀你”
为什么
见愁微微地笑起来,一张平静的脸上,顿时有了无限的生动,只是她抽剑的动作,不见半分的停滞与犹豫。
“你想问的,亦是我想问的。”
“铮”
长剑离开的刹那,仿佛有一声龙吟
“轰隆”
窗外忽然闪过一道炸雷,像是要劈碎整个世界
比目鱼慢慢地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伤口,巨大的剑孔。
穿胸而过。
这是人要死时候的感觉吗
痛到极致,就是麻木,一颗心底再无多余的感觉。
它试图用仅剩下的一只眼睛蛊惑她“不求因果,不如杀戮天下负你,何不负此天下”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