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斗稀疏,但见一轮已经被咬了一小口的明月高悬,白练千万匹,从夜空之中垂落,照得整座采药峰如同一名背着背篓的老者。
在这样的深夜里,采药峰各处,竟然都还有不少人影在晃荡。
“前面乃是采药峰舍身岩,我等从这里下去便好。”
钱缺眼尖,一下就看见了人最多的那一处。
高高的悬崖,像是一块突出的平台,横在千丈高的半空中,下面层云渺渺,黑沉沉的一片。不少人都在悬崖上,个聚在一起,也有人正在往悬崖下跳。
黑风洞便在这悬崖之下。
见愁落下的时候,周围正好有一拨人比较近,正在说话。
“孙师弟平白丧命,你们倒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如今竟然还要执意来黑风洞。若是我们不能在三两日之内出来,正赶上黑风洞黑风鼎盛之期,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一名男修的声音,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似乎颇为不赞成所有人下去。
站在他对面的乃是两名女修,一个手握长剑,脸盘子圆圆,有些微胖;一个身材细瘦,腰上盘着一条软鞭。
那使鞭的女修对男修这一番话颇不赞同“孙师弟平白出事,我们便不心痛了吗只是许师姐有令,这个月必须带回东风烛,时不我待,又有什么办法你方才所言,若传回门中,定没好果子吃。商师弟,还请慎言。”
“许师姐许师姐,她算什么东西若没她,我剪烛派至于”
“商师弟”
那男修的声音,被使鞭女修的忽然拔高的声音给打断了。
姓商的男修,看着年纪颇轻,应该是门中后来入门的弟子,此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指也紧握成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见愁等人,便是在此刻落下。
这边剪烛派三人,立时看了过去。
虽然只那短短的片刻,不过见愁已经听出了一些很关键的东西。
剪烛派,许师姐,平白丧命
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仇人不碰面啊。
见愁挑了挑眉,只轻轻一眼,便发现这三人身上都有剪烛派的徽记,于是没说话。
钱缺也是耳朵尖,早将那边一番话给听见了。
他思考了一下,对众人道“还请诸位稍等。”
说完,他竟然朝着那三个人走去。
剪烛派三人紧盯着刚落在这悬崖上的几个人,似乎颇为忌惮,尤其是在看见他们乃是五人,并且还有一个器宇轩昂的金丹修士的时候。
微胖的钱缺抱着金算盘走过来,满面都是笑意“几位剪烛派道友好,这位仙子可是剪烛派赫赫有名的赵云鬓赵道友”
使鞭女修闻言,一下皱了眉。
她的确是剪烛派的修士,在中域剪烛派新晋修士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不过眼前之人竟然能一口道破自己身份,绝对是个见多识广之人。
“不知尊驾”
“哦。”钱缺连忙晃了晃自己的金算盘,笑着道,“鄙人钱缺,金算盘钱缺,也曾与剪烛派做过生意。方才落下之时,听闻几位似乎还要采东风烛,不知”
“没有。”
不等钱缺把话说完,赵云鬓便明白了钱缺的意思,直接冷淡地打断了钱缺的话。
钱缺脸上那和善的笑容,一下僵住。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修界也是通用的。
这剪烛派女修大概是在气头上,也大概是看钱缺不顺眼,竟然半点废话的意思都没有。
呵呵
连北域阳宗的修士我都能搭上话,你她娘的还要摆个臭架子
钱缺心里已然开始骂娘,没别的想法,就一条,以后爷爷我一定把最烂的东西都高价卖给你剪烛派看爷爷我坑不死你
当然,表面上钱缺还是一眯眼笑了“哦,那就算了。”
赵云鬓尖尖的下巴一抬,直接转身,也没多看钱缺一眼。
眼看着这舍身岩上的人开始渐渐变少,有的人走了,有的人下去了,她对自己身旁商姓男修与那微胖的女修道“我们也走吧。”
“是,师姐。”
微胖的女修看了还站在原地的钱缺一眼,眼底划过一分轻蔑的笑意,在朝着悬崖下飞去的时候,低声开口道“还以为一口道破师姐的身份是个大人物,没想到不过是个与我剪烛派略有牵扯的小角色罢了”
声音渐渐变低,人影也消失在了悬崖下。
原地站着的,只有商了凡一人。
见愁不由得将兴味的目光放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这一名男修握紧的手指慢慢松开,又慢慢握紧,似乎挣扎无比。
最终,他还是看了下面无边的云雾一眼,抬步就要下去。
“喂。”
声音浅淡的一声喊,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之感。
像是夜风吹拂中的这月色。
商了凡一下停了脚步,诧异地回头看去。
只见方才才落在这悬崖上的几人中,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