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那黑气极浅淡,如散入水中的墨,一点点在画中散开,红衣少年不再挣扎笑闹,竟是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住地向花庭轩磕头。
画中其余两男一女也骇然跪地不起。
青凤借着楚丹枫询问术法,正抓住机会拼命向他眉目传情,倒是黄长天最先发现了画中奇景。
“嘿,这些小人儿干嘛呢”
花庭轩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垂下睫毛,掩住眸中复杂神色这画不对劲儿。
“这画不对劲吧。”楚丹枫也皱眉道。
青凤一句“怎么可能”刚出口,便听黄长天也跟着附和“是不对劲儿,你们瞧,这几个小人儿怎么都哭了,好像在求救啊。”
画中四美,都齐刷刷跪下,口中念念有词,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观其口型,分明是救命二字。
尤其是那红衣少年,当场脱了外裳,肩膀之下的上半身,尽是斑驳痕迹,像是被什么粗制麻绳勒出来的。
而他动作还没停,似乎还要把下裳也脱掉,以展示自己受到的屈辱。
黄长天感叹“我的娘还有隐藏福利”楚丹枫也被这一嗓子吸引了注意力,花庭轩敏锐地捕捉到自家师兄的视线,一时间,黄长天和楚丹枫看画,青凤和花庭轩都在看人。
下一刻,青凤和花庭轩齐齐捂住了画。
黄长天“”
楚丹枫“”
青凤作为老板捂画也就算了,花庭轩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可根本用不着花庭轩解释,青凤先紧张兮兮地赔笑脸“哈哈哈哈,客官们别见怪,有些客人加价,曾经单独赏画,可能是拿笔画些绳子什么的几天就好了,今日他们下跪求救的事,还是头一遭发生,扫了贵客的雅兴,实在对不住,我看这样,今日费用全免,再赠送贵客们一桌酒菜,我亲自作陪,怎么样”
“不用”花庭轩率先冷冷道。
“不错。”楚丹枫也站出来,皱眉道,“青凤公子,麻烦你说清楚,这画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些雕虫小技吗,大约是什么有趣的术法,要说得太深,我一个凡人,也不懂”青凤求救般看向黄长天,“黄公子您是知道我的,锦绣楼经营多年,一直本本分分,从不敢干出格的事啊”
可黄长天也陷入了沉默,饶是他不爱钻研术法,也好歹是双极宗的内门弟子,能明白术法和魂魄的区别。
再精妙的术法都只是在执行事先预定好的章程,比如东青岛的人偶术,人偶再像人也不是人,不会出现像人求救的举动。又比如鬼蜮山庄的纸扎术,他们的纸人活灵活现,有七情六欲,乃是因为主人附上了一丝神魂,一旦撤离,便会重新变回一张废纸。
而这画中美人,显然已经脱离匠心别具的范畴,倒更像是真封印了魂魄在里头。
可他为什么完全察觉不到鬼气
青凤也道“番阳镇是双极宗辖界,我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画真的没问题,一丝鬼气也无,几位贵客真是多虑了。”
楚丹枫却冷笑一声“我们可曾说过你这画有蹊跷我不过是随便问问,你何必这么紧张。”
“”青凤脸色骤变,意识到自己因为心虚反应过大了。
待要再狡辩,楚丹枫将折扇在手心一敲,淡淡吩咐“轩儿。”
花庭轩的弟子剑应声出鞘,雪亮剑锋抵在青凤脖颈上。
看到了弟子剑,青凤却反倒镇定下来,“原来都是仙门弟子,锦绣楼在双极宗脚下经营了近百年,也同贵派仙长有些交情,就比如坤断峰几位内门弟子若是闹大了,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言外之意我上头有人。
双极宗是何等的庞然大物,单单十六峰内门弟子就千余人,外门弟子、挂名学习的世家子弟,更不知凡几,辖界的州府村镇内,总有人打着认识双极宗仙人的旗号,也不知真假。
不过,白沧山最爱收徒弟的名声却传了千里,十个称宗内有人的外人,有九个都会说认识震盂峰弟子的,反正白师叔徒弟多,不容易被拆穿。
楚丹枫也不管这男鸨是真认识还是吹牛,折扇一展,冷笑“既然知道震盂峰,便也该明白双极宗辖界内揉不得沙子,老实交代还是等我亲自押你上报宗门”
“你敢你以为你是谁”青凤忽然又住了嘴,视线落在那把扇子上。
上书两行“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好闲云野鹤的题词,笔触也如人一般俊逸懒散,题字旁一束夭夭灼灼的桃花,可桃花虽艳,反倒有股力透纸背的遒劲风骨。
青凤“”
巧的是,这位锦绣楼的男鸨并不是在吹牛,是真的认识几位内门弟子,便也对门内逸闻知晓得更清楚些。
这把风雅的银笺竹骨扇题词和丹青,再加上楚公子百里挑一的昳丽面庞该不会是那位传说中一扇劈开万剑峰结界的离虚峰内门弟子楚丹枫吧
这谁惹得起啊
花庭轩本来还想借机拆了锦绣楼,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居然妄想染指小师兄的狐狸,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