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的一面。
他为苍烬欣慰,因为只有放下了心中重担的人,才可以将那些刻意隐藏着的小心思大大方方地展现出来。
在此之前他不是感觉不到苍烬在压抑着什么,只是迫于自身情况,一直没去主动地问。
江奕薄唇动了动,突然就有那么一种冲动。
——问吧。
既然枕边人都能放下,为什么自己要原地踏步。
这也是个好机会,在对方最轻松的时候问话,一般可以得到较为详细的答案。
只要自己可以问出口。
就在江奕嘴巴张开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似是清晰浮现了两根细长的神经线,漂浮来去,摇曳转圈,擦过无数次,却怎么也连接不到一块去。
因江奕刚起的念头,这两根飘去不同方向的线硬生生被拉扯了回来,却又毫不掩饰厌恶地相互排斥着。
江奕道:“苍烬。”
玩手指的‘苍大男孩’抬起了头,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倒映着他的脸,让江奕清楚地看见了自己艰涩的模样。
——问出口。
“你的心情好像很不错。”
——只要能问出口。
“能不能告诉我……”
——问出口就好,别停,别断。
江奕最终还是没能完整地问出口,在他语句出现长时间停顿的那一刻,苍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温柔地搂住。
“刚才想通了一些事。”
苍烬不说自己想通了什么,又道:“睡不着?”
“嗯。”
“我这里有一个很长的故事,想听吗?”
江奕当然是想听的。
虽说不免有点小泄气,没能够完全踏过那一个坎,但听着苍烬用平静的口吻讲述那些过去的艰难,江奕又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心开始发揪。
苍烬的意识海中漂浮着无数的黑暗物质,两次进去也没见减少,是不是就代表着他一直以来就没拥有过什么温暖的经历?
或者说是拥有了又失去,让那些伤痛反复地折磨着他。
江奕什么都没说,就像以前那样,充当一个合格的观众,直到苍烬轻描淡写地略过了从悬崖边摔下去的细节。
他忍不住地截断对方的话:“摔下去之后?”
苍烬故意说得很轻松:“之后我就晋级成了二级勇士。”
江奕:“……”
怕江奕担心,苍烬又添了一句:“摔下去的地方并不是很高,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却听到江奕问:“伤口在哪?”
说着人就坐了起来,皱着眉头要检查他的身体。
苍烬连忙道:“只是点小伤,已经好了。”
江奕已经触及到了他胸口的一块疤,不像是刮擦出来的。
但这么一看江奕就发现了很多。
以往没去注意,是因为疤痕浅淡,范围也不大,哪怕就近去看也不会看出这样的伤有多么严重,然而江奕却忘了男人有着极强的自我愈合能力,把这些疤痕拉宽了两倍左右去看,差不多就能还原当时的境况。
江奕心口一刺,居然还有不少疤痕重叠在了一起……
冰冷的指尖扫过疤痕,停留在心口一处,许久都没有再动作,江奕的心疼苍烬是能够感觉到的。
本以为说出口就是不在意,过去的事情已经都过去,但看到对方这个样子,心口便开始不停地发酸,又很暖。
苍烬轻力拍拍他,转移话题:“等把你的身体养好,我们就回去。”
江奕声线有点哑:“事情还没解决。”
苍烬将他又搂紧了一点:“已经解决了,只是次普通的袭击,我们守住了领地。”
江奕不吭声,对苍烬来说怎么算得上普通,那场袭击可以说是对方一切苦难的源头。
莫名其妙获得了力量又无法控制,作为契族尊贵的苍姓氏,拯救部族却被族人恐惧和排斥,小小年纪被迫流落在外,亲眼见证唯一的亲人在自己的眼前停止了呼吸。
苍烬却不愿看到他再多想,又在他臀上轻拍了一巴掌:“故事听完了,该睡了。”
江奕红着脸,感觉自己被当孩子哄了。
只是在对方的拍抚下,消失的困意再次席卷而来,让他很快陷入了梦境中。
老祭司来看望他两。
江奕还在睡,他进来后先给苍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出去谈,但苍烬摇了摇头,示意有话在这谈。
老祭司愣了一下。
虽然江奕睡着了,但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难道他不怕被听到?
苍烬不作伪装的平静说明了一切。
老祭司在苍烬的身上感觉到了一些变化,不过他迫切想要知道黑色风暴的事,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随后的交谈中,苍烬的话却让他感到吃惊。
“你要离开?”老祭司顾不得在场的江奕,声音往上拔高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