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铛铛
钟声敲响,考官们喝道“抬头,晚一息就算作弊”
有人不舍的飞速写了十余字,字体潦草的让自己也很无语,随即抬头。
考官的手就在他试卷的上面,那双眸冷冷的盯着他,“念在你字迹潦草的老夫也看不清,老夫便放你一马。”
大多一脸悻悻然的考生们闻言也哄堂一笑。
贾洪走了出去。
“贾洪”
同窗们陆续遇到他,用力拍着他的肩膀。
“狗曰的,你这只瞎猫竟然抓到了死老鼠,多谢了。”
“亏得你,好歹我多做了两道题,这两道题说不得能帮我过关。”
“咱们该请客”
有人起哄。
“好说”
一群学生哄笑。
贾洪想回家大兄今日特地告假在家等着,阿姐和贾东也丢开手中的事在等着。
“不许不去”
两个同窗架住了贾洪,竟是从未有过的亲切。
在毕业的这一刻才融入到同窗中去,有些温暖的感觉让贾洪不知是好笑还是好气。
考试完毕后就是等待。
看榜的那一天,毕业班的学生们都回到了算学。
钱五娘走出小卖铺,目光转动。
身后,父亲瓮声瓮气的道“那个华定云是勋贵子弟,咱们家是平民出身,他看不上你,就算是看上了你也只能做个妾室,死了这条心吧。”
钱五娘面色平静,“阿耶,我知道。”
父亲抬头,有些不解,“既然知晓你还念念不忘作甚”
钱五娘看着那些零零散散走来的学生,眼中多了些憧憬之色,“阿耶,华定云站在同窗中间,看着就是鹤立鸡群般的骄傲。他不但出身高贵,学问也好,此次他定然能让众人俯首我就喜欢看着这样的人。”
父亲摇头。
人就是这般,当你不了解这个世间时,你会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前方无限可能。等你了解了这个世间后,你会放下许多莫名其妙的憧憬,更愿意去回忆过往,用过往的无忧无虑来麻醉自己。
而从不解到了解,就是你被社会毒打的过程。
贾洪来了。
“你说我会不会考上”
张伦紧张的搓手。
他看着贾洪问道“你若是考不上家中可会失望”
“会的吧。”贾洪白胖的脸上多了一丝黯然。
家中都希望他考不上,随即回家继承一些家业,做一个富贵闲人。
张伦冲着那些同窗微微抬了抬下巴,“看看那些同窗,考得上的会进入仕途,考不上的大多去各地教书。”
贾洪眼中多了艳羡,张伦讶然,“难道你还想去外地教书”
新学学堂不断在各地兴建,每年需要大量的先生。从算学每年落榜的学生中择优录取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贾洪也有一个少年闯荡天下的梦想,可这个梦想连最宽容的贾平安都斥之为不可能
他叹道“是啊”
张伦恍然大悟,“是了,前年有人建言,说那些学生为了大唐教育远赴不毛之地,当嘉奖。朝中当即决断,以五年为限,但凡在关中之外教书五年的学生,以风评为考评,以学生们的成绩为考评,分为上中下三等,随即可为官吏好多人趋之若鹜啊”
这个提议的背后指使者就是贾平安。
贾洪记得父亲说过,要让为了大唐吃苦的人得到好处,哪怕他们是冲着这些好处去的。
“来了来了”
去要榜单的小吏回来了。
他笑容满面的道“恭喜恭喜”
先生喊道“去校场。”
众人缓缓转身,不时回头看看小吏手中的册子。
钱五娘站在小卖铺外面,喃喃的道“华定云定然能考第一。”
她的父亲把一坛子酒水搬进去,抬眸说道“他考第一和你没关系。”
是啊
钱五娘咬着红唇,“可我就是欢喜。”
校场上,赵岩等人站在上面,小吏拿出册子。
赵岩摇头,“我就不看了。”
他的目光扫过下方,在贾洪那里多停留了一瞬。
恩师说过,他的孩子除去没法隐瞒的之外,一律不得暴露身份。
他开始不知为何,后来才知晓,暴露了身份固然会受到各种尊敬和羡慕,但也会收获嫉妒和仇恨,外加那些反对新学的人,以及恩师的对头的仇恨。
这些仇恨会化为明枪暗箭,让还是少年的贾洪和贾东难以抵御。
贾洪微胖,脸也是如此,看着格外的和气,也就是纯良。
哎
赵岩知晓恩师最担心的便是贾洪,可孩子就这样,你硬着拧也拧不过来,只能为他多筹谋一番。
可这次贾洪能不能过
赵岩希望不能,如此这位师弟便能在家中坐享清福,也远离了外面的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