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信喝道“全数拿下”
贾顺看看自己微红的手心,抬头问道“老夫的罪名”
年轻人摇头,“那是栽赃,安心回去。”
贾顺拱手,“敢问郎君之名。”
他知晓今日的一切和年轻人身后的那个郎君脱不开干系,也就是说,那位郎君就是自己一家子的救命恩人。
年轻人说道“我家郎君让我转告你等,读新学并非强迫,谁愿意去便去,谁想去就去,能过关就是新学的学生。这是你等的权利,谁敢阻拦你等的这个权利,那便是洪流之前的一只苍蝇”
贾顺心头一震,“新学”
“贾云入学试考的不错,郎君说了,以后让他好生学,记着今日的一切。若是以后有幸为官,当知晓以天下苍生为重。”
贾顺懵的一笔,回到家中后,一家子惶然不安,他却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他喊道“弄了酒菜来。”
妻子不安,“夫君,家中的钱财都收拢了,你流放路上要花销呢”
贾顺说道“流什么放快去准备酒菜,明日我还得去上衙。”
一家子都懵了。
“今日遇到了贵人,邱辛等人做的事太过歹毒,那位贵人出手,都督府王瑜这等明哲保身的人竟然果断派人拿了邱辛等人为夫无事了。”
贾家一片欢腾。
“对了,大郎好生准备,到时去学堂读书,要好好读,读不好为父打折你的腿”
无数父亲都会用这句话来威胁孩子,但真正付诸实施的怕是沧海一粟。
贾云晕乎乎的应了,然后傻笑。
父亲就是一座山,有他在,家就在。
贾平安此刻就在都督府。
王瑜亲自去泡茶,二人相对而坐。
“我的奏疏已经发出。”
“多谢国公。”
“明哲保身是本能,但我想说一句”贾平安看着他,“人一辈子总得要为了自己的理想肆意而为几次,否则活着作甚”
见到不平事却不敢出手,这等官员太过平庸。
王瑜苦笑,“国公不知这些豪族的厉害,不只是益州,蜀地处处皆是这等模样。豪族田地多,隐户多,若是发作起来,地方官吏如何做事政令出了值房便成了废纸。”
地方豪族不配合,甚至是唱反调,地方官只能哭。
“要说动手,若非国公在益州,下官依旧不敢,否则国公不知,这些豪族彼此勾结,多半结识了高官权贵,若是对他们动手,长安有人吭一声,下官前程不打紧,可弄不好还得倒霉。”
“这些盘根错节的权贵豪族便是大唐最大的祸害。”
他们一直祸害了千年,宋明清的地方豪族牛的一批,普通人压根就无法想象。
譬如说以后做官得有个类似于英雄谱的玩意儿,上面写着你任职的地方有那些豪族名士,这些人不可得罪,去赴任后赶紧示好如此你的政令才有人搭理。
千年以降,这片土地一直都是这样治理,一代代地方豪族传承下去,一代比一代更贪婪,直至把百姓的骨髓都榨了出来。
随后就是百姓举旗造反,这些土皇帝被杀的人头滚滚新朝建立,新一批官吏名士的家族再度成为了地方豪族饕餮张开血盆大口,天下苍生再度沦为了他们的口中食。
这就是个死循环,解不开
“这些祸害迟早有一日会被砸烂”
贾平安的话并未触动到王瑜,他反而好心劝道“国公,此等事弄不好就会遗臭万年,须知史册便是由此辈来写”
“成王败寇。”
“是啊成了青史留名,败了遗臭万年。”
贾平安想到了后来的庆历新政,范仲淹等人意气风发的开始革新,随即被庞大的既得利益者们打的满头包。
王安石前赴后继的来了,依旧失败。
王瑜叹道“敢动手的,支持动手的少之又少啊”
回到住所,贾平安和新城说话,突然问道“若是有一日朝中让你的田地交税,你觉着如何”
新城下意识的道“谁敢”
“你都是如此,那些人更不用说了。”
二人在益州游玩了几日,临走的前一日,贾平安带着新城去了学堂。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整齐的念诵声后,先生说道“每个人不同,有人富贵,有人贫困,可不管富贵还是贫困,进了学堂就只有一个身份,学生。在学堂里用饭不许剩,一点一滴都不许。”
“这是规矩。”贾平安恶作剧般的笑了起来,“有时候还专门让做饭的妇人把饭菜弄的味道差一些,那些富家子弟苦着脸却不得不吃如此几年下来,他们自然会习惯该吃多少弄多少”
随即开始上课。
听着先生在教授知识点,贾平安说道“这个世间的改变就出自于这里,当这些学生密布大唐各处时,原先的那些规矩就变了。”
想骤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