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芸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她的脸颊高高肿起,额头也有一块乌青,一只眼睛肿的让人不敢直视。
屋里空荡荡的,但视线下移,就能看到遍地的杂物,有被砸烂的罐子,有被丢在地上的被子,上面密布脚印。
“仗着自己的兄长在宫中做中官,竟然就敢对郎君的事指手画脚,她以为自己是谁”
“做了中官又如何这是梁家,不是宫中,三个月前郎君狠抽了她一顿,果然不敢去寻兄长求助,昨日又被毒打了一顿,啧啧这惨叫声听着渗人啊害的我昨夜都没睡好。”
“这人是不知趣。也不看看自己的相貌,长的这般丑就该老实些,还真以为自己生了儿子就能嘚瑟,这下好了,自己的儿子也被冷落了,到时候郎君随便寻个女人给他娶了,在家中怕是连我等都比不过。”
室内,邵芸听着这些话,神色木然。
“滚”
外面传来了少年的呵斥,“贱狗奴,都滚开,离我阿娘远些”
“看你们母子还能得意到几时。”
吱呀。
房门被人推开。
十七岁的梁仁看着母亲,眼中全是泪水,“阿娘”
“大郎”
邵芸想爬起来,可一动就浑身痛的厉害。
“我去请了医者,可门子不许医者进来。”
梁仁扶着她起来,抹泪说道。
“来来不了。”
邵芸干咳一声,整个身体都佝偻着,“他害怕被医者看到,你舅父你舅父一旦得知”
梁仁低下头。
邵芸痛苦的看着儿子,“此事你别管。”
一边是父亲,一边是父亲。他该何去何从
“见过郎君”
外面传来了声音,邵芸浑身一颤,眼中露出了惊恐之色。
“那个贱人如何了”
“还好。”
呯
房门被踹开,梁端站在外面,把光线挡住大半。他冷冷的道“贱人,我的事也是你能管的吗你若是要用我的性命去邀功也使得,官吏到来之前,我先杀了你们母子,黄泉路上好作伴”
“没有。”邵芸浑身颤抖,她把梁仁拉到侧面,自己直面梁端,“夫君,奴是担心”
“住口”
梁端喝住了她,淡淡的道“从今日起,你们母子都在后院,不得外出,直至伤好了。”
邵芸说道“大郎还要读书”
梁端眯眼看了一眼大儿子,“读什么书他读书不及二郎三郎,以后就这样”
邵芸喊道“夫君,你不能如此,夫君”
她抓着被褥,涕泪横流。
“奴悔了,奴发誓不说了,夫君求你饶了大郎吧。”
梁仁梗着脖子,“阿娘你放心,我就算是自己读书也能考科举,到时候护着你。”
“贱人的儿子也是如此”
梁端转身出去。
“夫君”
很快有乐声从另一侧传来。
“哈哈哈哈”
外面不时传来男女肆意的笑声。
邵芸绝望的道“大郎,你去你去宫外,就说求见你舅父”
梁仁点头,眼中多了恨色,“阿娘,让舅父来赶走那些女人”
在他看来,就是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进了家后,父亲这才疏远了母亲,进而引发了矛盾。
“要小心些。”
邵芸低声道“出去就跑,若是他们追,记住要喊救命,有坊卒在呢别怕,你跑快些阿娘是不行了,可却虎毒不食子啊阿娘本想再忍,可先前他看你的眼神格外的冷漠,这是要放弃你了,去扶持那几个贱人的孩子”
梁仁点头,“阿娘你放心。”
梁仁悄然出了房间,顺着一路往前院去。
邵芸在等待着,双拳紧握,忽而后悔,觉着不该让儿子去;忽而想到了不去的结局,又痛苦不堪。
在男子为尊的时代,女子嫁错人就是投错了胎。
她觉得自己身处地狱之中,只想让儿子能逃出去。
“大郎君要跑”
“拦住他”
邵芸挣扎着下地,随即扑倒。
呯
房门开了。
鼻青脸肿的梁仁被两个大汉弄了进来,随即是脸上带着唇印的梁端。
“贱人”
梁端揪住邵芸的头发,劈手一巴掌抽去,狞笑道“你这是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多年夫妻你竟这般狠心。”
邵芸嘶声道“饶了大郎,奴发誓此生就在屋里,永世不出来。饶了他”
梁端冷笑“晚了你想让他去何处去宫外求助恶毒的妇人,你以为我无法对付你吗”
梁端回身,“看好他们母子,小心火烛。”
邵芸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道“梁端,你竟敢纵火烧死我们来人呐,呜呜呜”
两个大汉堵住了她和梁仁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