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那冷冰冰的脸,凤目中全是轻蔑之意。
晚些回到了后面,李治淡淡的道“让沈丘来。”
沈丘来了。
李治抬眸道“百骑当年的职责乃是扈从帝王出游围猎,更有看护宫城的职责,后来渐渐是贾平安弄出了诸多职责,譬如说监控长安,还弄了不少密谍。朕希望百骑能成为帝王的帮手,言听计从,忠心耿耿,你可做到了”
沈丘跪下,“奴婢有罪。”
“荒唐”
李治面色铁青,“那五名官员非死即伤,若是贾平安出手定然不会出人命,最多是断了手脚。你却狠心,却不知道如此就犯了忌讳。”
武媚幽幽的道“今日百骑动手打杀了对手,明日对手也能刺杀了自己的对手,朝中就要大乱了。”
斗争也得讲规矩,有底线,当底线无存时,谁都没好处。
沈丘低头,“那五人弹劾最为嚣张,背后皆是世家门阀的人在驱使。奴婢觉着若是不动手,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会越发的得意”
“朕行事何时需要你来指使”
李治看着他,目光冰冷,“若非看在你为朕效力多年的份上再无下一次了。”
帝后出去,沈丘就跪在那里。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内侍进来,“沈中官,回去吧。”
沈丘猛地起身,却觉得双膝剧痛,又跪了下去。他单手撑在地上,喘息了一下,抬眸看到了那个内侍讥笑的脸。
呼
他呼出一口气,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王忠良就在外面,等他出来后淡淡的道“我等都是陛下的奴婢,做事要以陛下为先,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等都得心中有数。这等大事不禀告陛下而行,便是犯了忌讳。你好自为之。”
沈丘孤傲的看了他一眼,伸手压压头发,缓缓离去。
“这人倨傲啊”
内侍摇头。
“他倨傲不倨傲也不是你这等人能置喙的,别太得意,小心摔断腿。”
王忠良语有所指。
回去的路上,王忠良看到一个内侍狂奔而来。
“好些僧人聚集在了大慈恩寺外面,请玄奘法师出面”
王忠良面色不变,“淡定。”
那些内侍宫女不禁用钦佩的目光看着他。
“王中官果然是镇定。”
朝中也震动了。
“赶紧去劝诫”
许敬宗咆哮着,“若是再不管,长安就要乱了。”
许圉师幽幽的道“如何劝诫就怕越劝越恼火。”
李义府皱眉,“上次法难才过了数十年,方外堪称是刻骨铭心,贾平安那番话让他们警觉了”
是皇帝的话好不好,你特娘的就知晓给小贾甩锅。
许敬宗差点想喷,但想想自己不但和小贾关系好,还是皇帝的心腹,就把那些话憋了回去。
“总得去看看吧。”
李勣起身,“陛下不能出面,否则不可收拾,我等正该去。”
众人点头。
宰相们出发了。
宫中,帝后没有反应。
太子那边却不消停。
蒋峰在劝诫,“臣说过那番话说不得,对错不说,可国储说这等话就是错如今那些高僧云集大慈恩寺之前,弄不好就会出大乱子,殿下该警醒了。”
张颂等人纷纷附和。
“殿下当去陛下那里请罪,诚心反省我等再隐晦的把这些消息散出去,如此殿下便能安然。”
“殿下莫要以为无所谓”
李弘毕竟年少,有些懵。
“可可他们不该是不干世事的吗”
蒋峰尴尬的道“那个那个”
张颂直截了当的道“殿下,这等话如今说了何益”
李弘恍然大悟,“原来不是看对错舅舅当初说过,这个世间在许多时候是说不得道理的,要比谁的拳头大,谁的拳头大谁就有道理”
贾平安从后世而来,见惯了那等肉弱强食的丛林法则所以能说出这番话来再寻常不过了。
可这番话却让蒋峰等人相对苦笑。
“殿下,去吧。”
一阵苦劝,最后说到了帝后的为难,李弘才起身。
“孤这就去。”
他的眼中有不甘之色,显得极为痛苦。
在他的心中,道理便是世间最大,可今日他才知晓,原来道理只是用来哄人的。
大慈恩寺前,一群僧人在吟诵经文,气氛肃然中带着悲愤。
“殷鉴不远啊”
一个路人在唏嘘。
信徒们也来了不少,金吾卫闻风而动,及时出现在现场。
“法师定然倍感煎熬,可法师慈悲,不争。”
“不争怎么行”
“看看那些人太子”
“别说太子。”
“陛下”
“蠢货陛下更不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