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过日子。
纪家人给钱,他也不要。
后来就是生了病,送进医院,要花大钱,整个人都变得有点迟滞,经常不能认人。
纪溪过去时,她外公醒着,看见她时很激动。
他喉咙里插着食管,没办法说话,只是很热切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慈爱和心疼。
纪溪坐下来,跟老人说了会儿话“姥爷,爸爸和姐姐出国旅游了,我回来找工作,以后我陪着您,好不好”
老人费力地点了点头,伸出粗糙干瘪的手,握住她的手,像是想说些什么话。
纪溪拿出一早编好的谎话,告诉他“您不用担心,我不进娱乐圈,已经在一个文工团找好工作啦。各种福利保障都好,还有我快要结婚啦,到时候姥爷快点好起来,参加我的婚礼好不好”
她将特意拿过来的照片给老人看。
那是今天领证时,摄影师多洗出来的几张,没有贴在结婚证上的。证件照一般不会好看到哪里去,然而她和阮好风都长得非常标志,放上去如同一对璧人。
老人瞪圆眼睛,又是惊又是喜,样子很迫切。
纪溪笑了“您放心,我挑人的眼光很好的。他很踏实,人也稳重,就是工作忙,改天我带来给您看看,今天就只给您看照片啦。”
老人伸出手指,在病床上写了一个“合”字。
他想看更多的合照。
纪溪说“好,下次给您看。”
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哄得老人非常开心。
直到夜深了,纪溪才离去。她把带来的新衣物、营养品整理好交给护工,又给护工买了一些水果,弄得护工十分不好意思起来,连连对她说谢谢。
再次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春衫薄剧组恰好也发来消息,通知她明天早上六点跟着剧组开会,拿剧本、拍宣传定妆照。
拍摄地点也定下来了。由于是古装剧,他们会直接飞s市的某个影视基地,让纪溪提前做好准备。
纪溪一看,还剩五小时睡眠时间,干脆不睡了,把手头的事情逐一安排好。
她给阮好风把定稿的协议书传真了过去,然后回房收拾行李她回来之后,这个行李箱基本没怎么动过。第一晚她在睡沙发,第二晚无眠。
收拾好后,纪溪又抽空去网上接了h国语言快翻的工作。
她上学时为了练习口语和阅读能力,经常接这样的工作,中方的、h国方的都接,一开始很困难晦涩,后面熟悉起来,用语音录入,再花时间校对,八千字的稿子,她抽出平时的零碎时间就能完成。
这种小活开价很高,基本每一份稿子下来,纪溪能拿到七八千左右。不过唯一的缺点是供大于求,不一定每天都有这么好的机会。
今天纪溪接的是一个中国女生的委托,希望她能将自己写的几封情书翻译成h国语言,想要给自己的男朋友做成一本夹杂各国语言的诗集。
她对比着手机和平板轻声念,“只要我望着你时,就抵达我童年的梦”
手机和平板对比起来,文本框内黑字次得眼睛有些干疼。
纪溪给自己滴了眼药水,觉得困倦上涌,于是站起来,一边踱步,一边默念。
她开了窗,b市难得有这么温柔的夜风,凉爽地吹拂进来,能看见外边沉黑,慢慢往烟青色淡去的天幕。
长发的女孩穿着白衬衣,蓝色的裤脚卷起来,在暖黄的灯光下踱步。
木地板擦得干干净净,白净细嫩的足踏过,不发出一点声音。整个室内只有女孩微软甜美的声音。
只是静谧不动的、黑白的手机画面突然添了颜色。
背景变蓝,两个小电话的图标跳了出来,一红一绿。
纪溪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接了。
阮好风的声音从另一头传出来“你怎么还没睡”
微微低沉,很好听。
纪溪“啊”了一声。
一边的传真机滴滴响了两下,纪溪才想起来自己凌晨三点给阮好风发了传真。
她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地撒了一个小谎“睡得太早,半夜醒了。你呢传真内容有什么问题吗”
对方静默了片刻。
“没什么问题。我刚好醒着,想不想出来吃宵夜啊,小朋友”阮好风在那一头问。
纪溪笑了,“都这个点了,宵夜还是早餐”
“我的宵夜,你的早餐。”阮好风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来吗一会儿我去接你。”
他的口吻十分随意闲适,好像不过是约一个普通饭友。
纪溪轻轻道“好啊。”
天还没亮,纪溪坐电梯下到负二层。
停车场里电怀了,乌黑一片。纪溪出了电梯,有点怕,正想伸手打开手机手电筒,便听见了汽车鸣笛的声音。
车灯打开,明灭着,照亮了昏暗的停车场。阮好风停在上午的那个位置,依然是那辆张扬的车,好像场景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