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吃饭了”
一位年约十五岁的粗使丫鬟,一边提着食盒朝蹲在角落里的小男孩喊了一声,一边暗暗叹了叹气。
她今儿去厨房,那管事的云婆子把她骂了好大一通,又嫌弃她这个月没有银子上供,害得少爷今日只能吃一些粗茶淡饭。
只是她一个小小粗使丫鬟,哪有那么多金银财宝,让她们啃个够,再这样下去,她都不知道那群踩高捧低,只吃不拿地狗东西,还会怎么虐待三少爷
谁让三少爷自生出来,便不受老爷喜欢,他上头又有两个哥哥压着他,那老爷就更不可能注意他了。
那蹲在角落里的男孩儿,却清清楚楚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无奈和不平,他立即面无表情地垂下双眼,看着地上正在搬家的一群小蚂蚁。
突然,在他动了动自己的脚尖,想要对那群蚂蚁做什么,那厨房管事的云婆子就亲自拎着两食盒跑到男孩儿身边,满脸是笑地讨好道“三少爷,老爷说,今天是大少爷的生辰,府里同庆,你今儿也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所以三少爷,你赶快过来用饭老奴好向老爷交差去。”
云婆子也不知道老爷突然之间,为什么会提起三少爷,不过三少爷到底是夫人所出,他即便再不受老爷重视,他也是有身份的主子。
她怀疑,自己暗地里对三少爷做的那些事儿,都让老爷知道了,刚刚才特意让管家过来敲打她,让她待三少爷好一些。
否则老爷一生气,她这差事不仅没了,她还要被撵出府,那她哪能再糊涂,让老爷生厌。
周全安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迅速瞥了一眼云婆子那赔笑中又带困惑和惊惧的表情,他就老老实实跟着云婆子进屋,静静看着云婆子从食盒里面,拿出一堆好吃的,还都是他平时见不到,也吃不到的好菜,好点心。
“三少爷,来,尝尝这酱香鸭。”云婆子怕自己没做到位,让三少爷身边的粗使丫鬟看见了,嚼她的舌根,那传到老爷耳朵里,她不就糟了吗
再说这老爷能想起这三少爷,说不定他哪天就要见见这三少爷,那万一三少爷对老爷说,自己对他还是那么苛刻,那她这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她还是把三少爷照顾舒舒服服的,那三少爷也不能在老爷跟前,说她的坏话。
周全安身边的粗使丫鬟鹡鸰,却看不惯云婆子这副献媚的模样,她刚才那会儿去厨房,云婆子还指着她,对她劈头盖脸地大骂,现在她这么假惺惺地跑来巴结三少爷,她这心里可是把她给记恨上了,准备等三少爷哪天见到老爷,狠狠地告她一状,让她趁早被赶出府,免得再来祸害和欺负他们这些可怜人。
周全安轻轻夹起云婆子捡到他碗里片好的酱香鸭,他就立刻在云婆子里殷勤的视线下,吃了进去,接着在云婆子感到高兴和放松的时候,他又吐了出来。
“三三少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道菜不合你的胃口,那老奴再给你”话没说完,这周全安就忽然当着她的面口吐白沫。
吓得云婆子一个激灵,跪倒在地,傻愣愣地看着地下连续抽搐的周全安,惊慌失措道“三三少爷,你别吓我,我真没对你做什么。”
鹡鸰更是吓得差点当场大哭,但又气不过地狠狠踹了踹比她还慌乱的云婆子,然后准备冲出去找大夫,来看看三少爷。
这老爷就带着管家突然进了三少爷的院子,让鹡鸰见了他,立即惊呼道“老爷,三少爷他中毒了,您快去看看三少爷。”
周致庭点点头,随即加快脚步,来到周全安身边,替他把了把脉。
这小子,还真是狠,为了报复苛待他的云婆子,竟然私下配置毒药,服用了些许。
幸好,这点剂量不足以致命,他也提前吃下解药,但毒药能是乱吃的吗一不小心就丢了命,还对身体造成莫大伤害。
想到这里,周致庭马上厌烦地对管家招了招手。
管家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就让人来拖走云婆子,甚至云婆子都没来得及又哭又嚎,大叫冤枉,她就被府上的家丁捂着嘴,给关到了柴房。
鹡鸰见云婆子终于得到了报应,她心底大感痛快,却也不免为少爷担忧。不过她相信老爷的医术,老爷肯定能把三少爷救回来,不会让三少爷的身体出现一点问题。
“你们都下去吧”周致庭朝管家和鹡鸰摆摆手。
他们却以为老爷要为三少爷施针,不能让他们在一旁打扰,他们就立马退下,只剩下看似奄奄一息,面色惨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地周全安,和一脸愠怒,以及不赞同的周致庭。
“给我起来,不要再装了。”周致庭看着周全安装死的模样,真是心疼又是好笑,偏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严厉又愤怒地看着即将醒来的周全安,沉声开口。
周全安动了动眼皮,有些近乎冷漠又无任何感情地睁开眼睛,直直望着对他发怒的周致庭。
“我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配药,都给我说清楚,不然你将来又使诈,服下毒药,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周致庭皱着眉头,放了几句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