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喜事变丧事,白绸高挂,哭声震天。
那些本是来贺喜的宾客又都留了下来,参加秋子盈与陆燃的葬礼。
不过,万佩佩却是提前走了。
这倒是令月初斐有些惊讶,不过想想若她留下,恐怕便再也回不去,也就释然了。
此时正是午后。
云峥与月初斐在花园中为盛开的情花浇水,皆空默默侍立一旁,眉眼低垂,双手合十,似在念经超度亡魂。
月初斐浇完水,见云峥怔怔地望着情花花海,问“师尊,你在想什么”
云峥回神,淡淡地说“只是在想,秋子盈与陆燃能否变作皆空那样”
皆空抬眼,道“我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月初斐道“情花的传说太少,我也不知。”
云峥在心底叹了口气,不曾开口。
月初斐牵住云峥的手,道“师尊,不如我们去看看聂师兄”
“嗯。”云峥点头。
聂七煌这几日一直跪在陆燃与秋子盈的棂前。
两人在灵堂寻到他时,他果然还跪在那里,不吭声,目光却比谁都绝望。
月初斐走上前,道“聂师兄,逝者已矣,还请节哀。”
“你懂什么”聂七煌压抑着声音怒吼。他哽咽了几下,低语“是我害了他。”
月初斐沉默。
云峥语气淡淡“你以为你跪在这里,便能赎罪”
聂七煌呼吸一滞。
“你应该知晓秋子盈为何要偷曜日神镜吧你难道不愿解释,替他洗刷清白,替他报仇”云峥声音重了一分,“聂七煌,你敢吗”
聂七煌只觉云峥的质问如同黄钟大吕,震得他全身一颤。
他抬头看着云峥“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月初斐道“大师兄,你那夜去见秋子盈,我们看到了。”
聂七煌一颤,羞愧地低下头“你们听到我和子盈的对话”
“不错。”月初斐点头。
聂七煌激动地抬头“那你们为何不阻止子盈”
月初斐挑眉“师兄是想将责任推到我们身上吗”
“我没有。”聂七煌眼中闪过慌乱。
月初斐冷笑“师兄,你真是渣。”
“我没有”聂七煌似乎是恼羞成怒。
“没有你敢以道心发誓,你没有想过将秋子盈的死推在我们身上”月初斐冷笑。
“没有”聂七煌一脸痛苦。
“好了。”云峥对月初斐摆了摆手。
月初斐这才乖巧地退到云峥身后。
云峥道“聂师兄,掌门很疼爱你。”
聂七煌一震,紧接着便仿佛被抽空了气力一般瘫在地上。他的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远处,良久,才说“我明白了。”
“你真的明白了”云峥问。
“嗯。”聂七煌点头“我会说出一切,包括罗刹宗,包括幽冥老祖所有一切,我都会说出来。”
“我陪你去见陆家主。”云峥认真地看着他。
聂七煌看着他,闭上眼,缓缓点头。
白发人送黑发人。
陆家主陆向天几乎是一夜白头。
他强撑着精神,操持着秋子盈与陆燃的身后事,本已是十分疲惫,但听到下人禀报云峥求见,还是挥手,让他们进来。
见到聂七煌,他的神色激动了一下,但很快压抑下来,低声冷笑道“我没去找你,你到来见我了”
云峥与月初斐一愣。
云峥问“陆家主何意”
陆向天冷声道“秋子盈接近我陆家,而你又与秋子盈认识,显然,你们是一伙儿的”
“陆家主早就知道子盈是故意接近你陆家的”聂七煌微愕。
陆向天眼底闪过一抹悲痛“一个普通的炼气期修士,居然能接近我的阿燃,我怎可能不调查清楚留他在陆家,不过是看陆燃爱他至深我将假的曜日神镜放在祠堂,又在大婚第二日当众要验人,都是为了找出秋子盈背后之人谁知谁知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若早日告知阿燃,那秋子盈不怀好意,他又怎么”陆向天越说越恨,眼底渐渐染上泪光。
云峥与月初斐齐齐沉默。
的确,堂堂一家之主,怎么可能不会怀疑秋子盈的来历。
然而,他却低估了幕后之人的心狠手辣,也低估了秋子盈与陆燃之间的感情。
陆向天忽然抬头,道“我也想知道,你云上宗觊觎我陆家曜日神镜,到底是何居心”他话音刚落,强大的威压瞬间席卷而来,压迫得聂七煌喘不了气。
云峥运转灵力,全力抵挡,同时道“陆家主,陆燃之死我们亦觉可惜,但您不该找错敌人。”
“聂七煌是云亭首徒”陆向天声音越发冷酷,但却已经收敛了威压。
云峥道“所以您更应该听他怎么说。”
陆向天轻嗤一声,道“好我便听听你怎么说”
聂七煌脸色有些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