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琢磨着自家夫人的不可思议,退下去着手调动人员。
孟九重将攥得发皱的苏绣搁到桌上,试图将它捋整齐。
然而心绪已乱,仇恨被彻底点燃,任他如何转移注意力,都难以静心。
温雅的面容,竟在听到凝血剑的消息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脸,还是那张脸,但却多了几分冷与狠,与往日的书生气质截然不同。
他阖目,极力压抑内心深处的情绪。
良久后,张开双瞳,继续整理这张苏绣。
他刚才攥它的力量太大,苏绣上栩栩如生的蝴蝶,有一处的线断了。任他怎么整理,这张苏绣都已没办法再恢复原样。
孟九重停下动作,看一眼损坏的苏绣,动手将它叠整齐,装进一旁的小盒子。
将小盒子归放原位,他步伐一抬,转身出了书房。
“公子要离开了吗,可还有什么吩咐”
走到院中,去调动人员的掌柜,匆匆从外面回来,见孟九重似要离开,忙低声问。
孟九重脚步未停,笔直走出院子“你去忙吧,有消息就直接送去给郁战,另外,再去弄一张苏绣回来。”
前些天,阿曼看到对街客栈的娇掌柜手拎秀帕,笑吟吟感慨娇掌柜姿势优美,像极了仕图中的美人。
视线还在娇掌柜的秀帕上盯了一会儿,似乎有些羡慕,于是,他便让开布匹店的崔言进了一张苏绣,想送于况曼。
可惜,这张苏绣已毁,只能再等几日。
“”
还好况曼不知道孟九重心里的想法,倘若知道,她一定会问他是不是眼睛有问题。
她那是在羡慕娇黛黛的手帕吗
她明明是惊讶于娇黛黛换手帕的速度好不好
从入住新家后,对街的娇黛黛每次挥出来的手帕都不一样,半个月过去,她就没见她用过一样的手帕。
崔言送走孟九重,一个时辰后,郁战的身影出现了布匹店里。
不过,他是从后门进来的。
来了后,他叩了叩店铺与宅子相连的木门,崔言听到叩门声,放下手上的事。从店铺里走到院子,然后不知郁战和他说了什么,他单独出去了一趟,再回来时,身后跟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是男子,一个年过半百,一个正值中年,另一个年纪较小,看上去约十四五岁,面容青涩,一双眼睛看着极为机灵。
崔言将这三个人引荐给郁战。
郁战见过人,问了一下三人的特长,便把况曼让他们收集蓝庐书生消息的事安排了下去。
对于况曼要接蓝庐书生悬赏一事,原本郁战是持反对意见的。
但在况曼说,孟九重已经同意后,郁战的反对声音,戛然一止,随即便老老实实过来安排人手。
崔言等郁战将事情安排好后,将三人的身份信息告诉了他,然后坐到他身边“小战,你跟在公子身边,可有看分明公子和夫人,相处得如何”
崔言本想说傻女,但想到孟九重因为一块苏绣,便亲自上门,到嘴的傻女二字强噎回去,换成了夫人。
对于这位夫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公子能放下一切心思,只为寻一块苏绣送她,显然很看重夫人
郁战听崔言问起公子与夫人的相处,一双老成的眼睛,闪过刹那间的呆滞。
相处如何
相处得很好。
夫人极有情趣,每天都换着花样戏耍公子,每每都把公子捉弄得左右见拙。可公子却从未因此生过气,任由夫人玩闹。
这应该就是夫妻间的相处模式吧
他们看着很恩爱。
只不过,恩爱归恩爱,但总让他觉得怪怪的。
别人家,妻子向来是以丈夫为主,操持家务,为丈夫洗手做羹汤。可公子和夫人两人的位置完全颠倒了。
操持家务的人是公子,做羹汤的还是公子,偶尔夫人还会点个菜,偏公子却甘之如饴,夫人想吃什么,他就做什么。
郁战不敢把公子和夫人的相处模式告诉崔言,只含糊说“相处得很好,公子很喜欢恢复神智后的夫人。”
“喜欢”二字,是郁战这段时间观察的结果。
如果不是喜欢,公子干嘛事事都迁就夫人,连夫人要涉险的事,他都不阻止。
郁战说完这句话,就闭了嘴,不再多谈孟九重和况曼的事。崔言见状,没多问,转身就去忙自己的了。
秋风扫过落叶,天逐渐暗下。
傍晚时分,在布匹店里等了差不多一天的郁战,终于等回了消息,在听完这三个人所收集到的消息后,郁战将三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少年带走了。
走时,告诉另外两个人,以后夫人的事,由这个少年传达。
少年名叫童川,是穆元德还是盟主之时,随身侍剑的儿子。
侍剑在当年穆元德被围攻时,命丧在了盟主府,只留下妻子和她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