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会儿功夫,荆酒酒已经在脑子里想完了,一会儿是先咬胳膊好,还是先咬脖子好了
白遇淮“荆酒酒,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荆酒酒一个飞扑上去,还没等咬脖子,白遇淮就抬手一把将他扣紧了。
怎么这么爱让人抱
白遇淮心想着,手里的毛巾落了地。
荆酒酒被扣得动也动不得
白遇淮问“你去过你古堡右边那栋副建筑吗”
荆酒酒愣了下。
他只问这个
“没有。”左边那栋,他都还是跟着白遇淮他们才进去的。那些地方,他都会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不愿意去玩儿。
白遇淮语气还是平淡的“我在里面发现了很多你的东西。你从小到大的画,你的照片,你穿过的衣服”
荆酒酒怔在了那里。
那里面有他的东西白遇淮还看见了那他岂不是也知道了
荆酒酒“我是鬼。”
白遇淮“嗯。”
嗯嗯嗯嗯这就完了荆酒酒头痛地扒拉了下头发。
他早就知道我是鬼
可他却不怕我
荆酒酒还在为自己的尊严发愁的时候,白遇淮问“你知道那些东西是谁放进去的吗”
荆酒酒的思绪戛然而止,不由顺着白遇淮的问题往下想了想。但随后他就茫然地道“我小时候,父亲很喜欢将我的东西都收起来。说是要等以后留作回忆的。”
“靳廷华”
“不是。”荆酒酒心道,他果然全都知道了。那他之前到底看不看得见我荆酒酒嘀咕几句,就又道“我还有个父亲呀。他叫郁然。”
这个名字,白遇淮也听过。
早在大概三十多年前,郁家是赫赫有名的。他们祖上据说是什么朝代的大官,后来战乱时出国了,等再回来时,带了大笔的财富,捐给了国家。
只是后面,郁家慢慢就没什么消息了。
郁然好像是郁家独子吧。
“哦,除了父亲,还有一个人也有可能”荆酒酒扒拉着记忆。
“谁”
荆酒酒说“他是我邻居。他以前特别喜欢收藏我的奖状,成绩单他成绩比较烂。”说到这里,荆酒酒眸光发亮,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得意。
白遇淮顿了下,道“嗯。收集你东西的,和放进去的,也不一定是一个人。”
荆酒酒疑惑地盯着他“有什么区别吗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有区别。我进去时,那道门上锁着铁链,还画了咒。房间里,家具杂乱堆砌,不见天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白遇淮松开了荆酒酒,弯腰将毛巾捡起来。
荆酒酒一窍不通“为什么”
话到了嘴边,却又被白遇淮咽了下去。
他该告诉少年吗
荆酒酒听他不说话,却已经被勾起了极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又扒拉住了他的胳膊,追问“为什么”
白遇淮顿了下,道“人的呼吸停止、大脑死亡,是生物意义上的死亡。死后他还能变成鬼,还能与人世间保留牵连。他的亲人朋友会祭拜他,给他烧去纸钱。”
“还有一种死亡,是这个人死去以后,彻底被人遗忘了。没有人任何记得他。这代表着他彻底从这个世界死亡消失了。哪怕变成鬼,也很难投胎,很容易变成孤魂野鬼,艰难生存数年后,被路过的道士打得魂飞魄散。”
荆酒酒听得抖了抖。
“但一个人,或好或坏,死后,都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记得他。”
白遇淮望着少年那张并不太懂得愁苦的面容他年幼时,应当是在鲜花、财富和宠溺中长大。
所以他又该怎么告诉少年
有那么一种法子,将一个人这一生使用过的所有东西,都放置在一个不见天光的房间里,彻底与外界隔绝,再画上符咒。便能切割开这个人与尘世的最后一点联系,让世间的人都遗忘他。
那栋建筑里的布置,就是为了让人忘记他。
七年不算什么。
等到十四年、二十八年、五十六年以后再不会有人发现,那里有一只鬼,困囿不得脱身。
荆酒酒“哦我懂了。放那些东西的人,在怀念我吗”
白遇淮“嗯。”白遇淮转声道“你既然跟着我回来了”
荆酒酒紧张地看着他。
白遇淮“那就一直跟着我。”
荆酒酒一下笑了“嗯嗯嗯”他的面容灿烂得叫人几乎移不开眼。
白遇淮“不能离开我。”
荆酒酒“嗯嗯嗯”
白遇淮见他应得毫不走心,便又补了一句“不然会被道士抓走。”
荆酒酒这下更用力地点了点头“嗯”还蜷了蜷身子。
白遇淮“我三天后要出个门,你和我一起去。”
荆酒酒也照旧点头。
他也想去外面看看
“你的那个邻居叫什么”白遇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