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眼中露出痛苦, 他咬紧牙,抑制住即将要喷薄而出的情绪,悔恨快要把他淹没。
“我那两天,刚好在写新歌,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没有发现手机没电了。”
“对不起,我后来才看到你给我打的那么多电话, 我立刻就去找了你,结果”
结果却看到了那一幕。
愤怒冲昏了他的理智,亦或者说,是久压在心底的惶恐担忧于那一刻变成了事实。
沈在喜曾和他说过这么一番话。
那时他们大二,在一起一年, 沈在喜刚回国, 来江城玩, 江见欢和苏末一起带他逛了两天,最后在机场送别时,江见欢去给他买特产零食。
只剩下他们两人。
人来人往的机场,身旁的男人语气随意而轻淡。
“见欢从小喜欢新鲜的事物,每次别人给她买的娃娃, 总是玩一段时间就扔在了角落,唯一一个陪她从小睡到大的, 还是我当年在她五岁时送给她的。”
“我大她三岁, 出国时她刚好高考完, 临走那天, 她哭得很惨,红着眼睛说以后再也没有人像我这样对她好了。”
“后来她给我打电话时渐渐会说起你,说终于找到了一个像我这样对她好的人。”
“所以,希望你一直对她好,不然”男人转头看着他,眼中意味深深。
“我可能会亲自来做这件事情。”
江见欢坐在那里。头顶白光刺眼,她神色有些呆滞。
听完苏末的解释,她心中涌起荒唐感,又有种合情合理的释然。
以他灵感来时不管不顾的状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错就错在,一连串的事情叠加在了一起。
还有那时他们之间,不够坚定的信任。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许久,江见欢轻声道。
“你走吧。”
苏末没动,依旧坐在她身旁,江见欢侧头,对上了他沉默的眼睛。
那片墨色中,交织着太多的情绪,像是蕴藏着无数风暴的大海,等待一个潮起,乘风而来。
江见欢心头一跳,飞快移开眼,不敢再看他。
已经是下半夜,生理上的睡意不受控制一点点上涌,苏末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眼皮越来越重,尽管一直在心中提醒自己,旁边还有个人,但清明却慢慢被浓重的睡意吞噬。
头不知不觉后仰抵到了椅背,下一秒,整个人失去意识,堕入黑暗。
江见欢猛然惊醒时,椅子上已经空无一人,头顶依旧是走廊那盏明亮白灯,散发着刺目而幽冷的光。
她身上多了一件黑色外套。
清晨,江新醒来。
除了气色有些虚弱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还算精神,江见欢和他说了几句话,易晴雪在一旁用棉签沾水给他打湿嘴唇,陪了两人一会,她下去买早餐。
上楼时刚好遇上白秋,他眼底又一圈乌青,神色憔悴,像是刚值了一晚上夜班,江见欢立刻提出要把钱给他。
“不用了。”白秋拿下眼镜,揉着眉心拒绝。
“钱是苏末交的,和我没关系。”
江见欢愣在原地。
白秋复而把眼镜戴上,意味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你不知道”
“嗯,昨天见到他没有说。”
“好吧。”白秋点了点头进去电梯,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让她看不透的神色。
江新在医院住了快半个月,身体恢复良好,他早就嚷嚷着要出院,江见欢不放心,谨遵医嘱,待到检查全部无碍了,方才肯办出院手续。
一转眼,又到了给银行还款的日子,江见欢这次春节主题的设计稿被选中了三张,发到手的工资和奖金加在一起挺可观。
她在心里预算着能先给苏末还多少钱。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江见欢还有一次见到了他。
依旧是深夜,苏末满脸疲惫的坐在她身旁,江见欢问起了医药费的事情。
苏末只低声应了两句,再后面,江见欢说起要把钱还给他,话音落地后久久没有人回复,她正准备转头,一个脑袋倒在了她肩膀上。
苏末闭着眼睛呼吸沉沉,像是睡着了。
鬼使神差的,江见欢没有推开他,大概是留恋那一丝属于他的温度和气息。
夜晚剥去了人白天的外壳,露出底下真实的软肋。
这段时间每天在医院和公司两头跑,压在身上重担沉沉,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却不能露出些许软弱,因为害怕一倒下,就再也站不起来。
然而在这个无人的夜里,他出现了。
江见欢一直觉得,自己对苏末有种近乎无底线的包容,唯一一次对他硬起心肠,就是当初的离开,整整三年切断了和他的联系。
而那一次的伤筋动骨,让她如今有种深深的无力。
江新已经回到了乡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