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离开以后, 晏蓉就不怎么睡得着了,躺在床上一时倍觉不舍,一时又觉得还不错。
攻伐青州,总不会比并州难的, 她现在六个月, 霍珩很可能会赶上孩儿出世。
这么一想, 她又轻快很多。问了乳母,已经卯时了, 晏蓉索性不睡了,让人搀扶她起来梳洗,又命仆妇先把铠甲抬来, 擦拭一番。
霍珩至少会回来一趟, 更换战甲,她和孩儿们也正好能和他告别。
趁机攻打青州, 是霍珩早定下战策,他和他麾下的谋臣将吏们, 早已就此商议了多次。辎重运输,粮草粮草,早有定论, 就连攻伐方略,也议了大概。
这一日,传送军报的快马进进出出, 奔赴各地召集军队, 还有传送青州的最新近况。
邺城的百姓很快就发现, 君侯又将率大军出征了,外面的气氛立时紧张,但实际,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商议到第二天傍晚,诸事基本议定。霍珩命诸将听令,先拜霍望为前将军,李原为左将军,赵武为右将军,黄陵为后将军,共领十五万兵马。
他本人则领八万精兵,连同率七万太原军穿井陉而过的晏辞,共三十万大军伐青州。
这回,陆礼就不去了,霍珩带了韩光等人,他郑重将妻儿托于陆礼之手。
值得一说的是,柴平与他麾下的二万兵士,虽不上前线,却被调往广平驻防。
广平在邺城西南,兖州也在西南方向,广平虽非门户,但去往兖州,却足足近了大半路程。
令下的一瞬间,柴平眸中难以抑制地露出一丝惊喜,他立即垂首并单膝下跪,和身边人一起接令。
霍珩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继续发号施令,最后,他将邺城及大后方再次交给堂兄霍琛和族弟霍洪。
每次出征,后方都会留下两员大将。霍洪一年前腿部受了重伤,虽治好了,但陆礼嘱咐欲不留下后患,最好养上两年。因此两次大战,他都留守,本人万分遗憾。
至于霍琛,是霍珩堂兄,信任是不必说的,留下来还能照应祖母,所以他也很时常领留守的任务。
分拨已定,霍珩命诸将吏立即下去准备,明日三更造饭,五更点兵拔营。
他留下霍琛霍洪,三人往外书房行去。
“大兄,应元。”
三人落座,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霍珩道“此次柴平必有动作,我已布置妥当,你二人联合高平行事即可。应元,城东的柴府交予你,不能逃脱一人。”
柴家投奔兖州的“通道”,霍珩已经打开,这次必能逮对方一个现行。
柴家小动作并未广而告之,霍洪闻言惊讶,和霍珹对视一眼,不过他并未多问,只利落应喏。
“广平那边,截住柴平之后,立即将其活捉,连同柴氏其余人,尽数投入大狱,不得损伤其性命,待我回来后再加以审讯。”
也不知柴氏和内应有无联系,霍珩打算亲自拷问。
“至于柴氏麾下的两万兵马,大兄,你”
监视并钳制柴氏这两万兵马的人,一直都由霍珹,霍珩本来打算让堂兄辛苦跑一趟,一并接掌了这两万兵卒的,但话到嘴边,他又增添了一人。
“大兄,你和应元一起去,接掌这二万兵卒,回来后多多筛洗几遍。”把柴氏的亲信都给洗干净。
本来这事,一人去办即可,但霍珩因先前内应之事,调整了处事原则,不管人手是否紧缺,不管能否绝对信任的人,只要涉及军政二务,统统安排两个主事者互相制衡。
霍洪霍珹利索应了。
“好了,都回去准备吧。”
霍珩再度出征的消息,荀太夫人也知晓了,老太太一生经历过无数回类似情景,虽不舍,但也习惯了。
她面色如常,反倒教导孙媳“阿蓉,伯瑾是个志在四方的,你既为他的妻,当照顾好自己,不使他有后顾之忧。”
“我晓得的,请祖母放心。”
晏蓉今日请安来得比平时早一些,荀太夫人也是过来人,如何不知个中滋味,想到她身怀六甲,夫君却征战在外,难免不安,免多安慰了几句。
“青州地狭兵寡,张旷又病亡,诸子勾心斗角,天时地利与人和一个不占,你莫要担忧。”
荀太夫人说的是事实。实际这一战,冀州压力并不是很大。因为之前并州一战之后,霍珩麾下兵马已经扩至五十多万,即使留下各关卡必要守军,他率三十万大军出征仍毫无压力。
而青州军只有二十万。
论主帅,青州诸子远不及霍珩;论谋略,冀州智囊团也胜了一筹;再说军队,冀州军历来悍勇,挟先前并州大战的大胜之势,还占据人数之利。
总的来说,只要霍珩不出什么马失前蹄的大错误,基本上可以预见的胜局。
上述的晏蓉都懂的,她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担心忧虑等等情绪不能助霍珩一臂之力,反而会影响自己的腹中骨肉,所以她都是往好的一方面去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