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并非寻常内宅妇人,本应该和盘托出的,只是晏蓉有孕在身,霍珩考虑过后,还是决定暂时掩下,以免她伤心导致情绪波动大。
饶是如此,晏蓉也足够惊讶了,“内应是谁有线索吗”
“并没有。”
霍珩摇头,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有待排查,“我已经安排人查探了,早晚能把他挖出来。
他目露厉光,语气冰冷,“挖出来”三个字说得阴森森。他随后又安慰妻子,“阿蓉莫要担忧,内应藏匿再深,最多也不过一两人,只要我有了戒备,他便失去了先机,必折腾不出大事的。”
有防备没防备肯定不一样的,晏蓉点点头,这些她帮不上忙,只给夫君鼓劲,“我们必能早日将此人揪出的。”
霍珩应了一声,又嘱咐“阿蓉,以后你若要出门,必要多多带人,不可轻忽。”
这才是他的主要目的,目前敌暗我明,晏蓉身子重,可受不得冲撞。其实他开始想让妻子不要出门,但想想也不欲太拘束她,就让她多带人。
邺城是他的地盘,大意外折腾不出来,小事多带人完全能解决。
“那我能不出门,就不出了。”
夫君体恤自己,晏蓉知道,只是她却打定主意不出门了,等生下孩子再说吧。
她唯一必要出门的就是粮坊,但自从怀孕后,霍珩未归邺城就先给多拨了一个心腹过去,人手是富余的,目的是不让她多操心。
现在的粮坊已经上了轨道,她孕期若感觉还好无需撒手的话,也可以把人招进府里回话,辛苦一下底下的人了,但更稳妥。
事关自己的孩子,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霍珩安了心,摸摸她的脸,低声道“委屈你了。”
“这有什么”
男人很明显情绪不高,因为中午他还惦记着的“手把手”活动一点也都没想起来,晏蓉无法助他一臂之力,却很想安抚他。
“哎,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儿。”
捉住他摩挲自己脸颊的大掌,重新按在自己隆起的小腹,她喜滋滋道“夫君,今晚孩儿们动了呢”
霍珩愣了愣,才醒悟她说的“动了”,是什么意思,他大喜,“真的”
他精神一振,轻轻抽出晏蓉枕着那条手臂,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两只大掌覆盖在她的腹部,忙不迭问“何时的事怎么动的”
霍珩声音溢满了惊喜,黑暗中,也能隐隐看见他一双眸子熠熠生辉。
晏蓉轻轻笑了,声音柔和甜蜜,她道“很小的动静,轻轻地颤动,不过我肯定,是他们动了。”
“只动了一次吗”
霍珩又是欢喜,又是遗憾,这么意义重大的时刻,自己竟然没能赶上,他反复摩挲小簸箕,期望孩儿们能再动一动。
晏蓉摊手,“就一次,也不知后头动没动”
接着她就睡觉了,睡梦中动不动也察觉不了,不过胎儿小,活动能力不大强倒是真的。
含笑看了一阵,她扯了扯他的衣袖,“快睡吧,我都困了。”
其实晏蓉倒不是很困,但她知道霍珩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查探内应,还有这几个月积下来的一大摊子事,早出晚归少不了的。夜深了,还是早些歇吧,年轻是资本不假,但也不是这么熬的。
霍珩精神抖擞,无心睡眠,但他不得不应了一声,恋恋不舍摩挲了好半晌晏蓉的小腹,可惜小宝贝们并未赏脸,一点动静没有,他只好躺了回去。
“那我们睡吧。”
话中充满了新爹式的嗟叹遗憾,晏蓉有些好笑,忍了忍,闭上眼睛偎依进他的怀里。
霍珩开始深挖这个内应,又遣人去司州,试图寻一下晏庆那二个心腹许良和王信。
后者虽有葛宁悄悄传回的画像,但人海茫茫,找到人的机会实在渺茫,因此,霍珩的主要精力放在前者。
柴氏他重点关注,以前他的视线放在柴宅和军中,现在柴家老中青三代男人,不管哪一个,都全面关注,去过的地方,不管可疑不可疑的,一律暗地里给严查一番。
悄悄严查的不仅仅只有柴家,邺城内外,中上层的将吏谋臣,统统都在查探范围之内,几个一拨几个一拨地来,从上到下,从最要紧的位置查起,从核心蔓延出去。
没有其他线索,只能采用最费力最耗时的办法。
最初暴怒过后,霍珩已经情绪悉数收敛,沉着应对。
这很是耗费了许多人力物力,大半个月后,终于有了一个进一步消息传回。
“柴平在燕舞坊与一个姓郑的文士接触。”
霍珩将呈上的信报往陆礼跟前一推,道“这个郑姓文士来历不明,举止间颇有些隐蔽,似是哪一方势力遣出的人。”
柴平,霍琛的亲舅,柴家这一辈的当家人。霍琛的外祖父柴骁倒还在,不过已经七十多岁了,暮年多病,早卸下家主重担,只在家中颐养天年,不问外事。
柴平自然知晓自家戳霍珩的眼,很是乖觉,日常安分守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