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正事,他神色也严肃起来。
“晏庆接了一信报后,立即设伏,这大约是陈佩给的计策,若不出所料,假军报也出自他的手。”
“扬州陈佩”
晏蓉被夫君扶着躺下,她闻言诧异“他不是在攻打豫州吗”
“是,他大约遣了心腹过来。”霍珩眸光森森,这总账,他早晚要一并算了
他随即晏庆的布置和如今战局说了一遍。因为他还得折返主战场,所以即便适逢妻子怀孕大喜,他也不能久留,只好长话短说,言简意赅。
“那你快些回去吧,我无碍的。”
听说是决胜一战,晏蓉立即催促他,自己好好的养着就行,夫妻改日再聚,届时慢慢分享喜悦不迟。
“好那我回去了。”
霍珩身上满是血污,犹豫半晌,还是遵从心意,俯身轻轻抱了抱她,并在她的脸上轻轻印下一吻。
“你和孩子莫要挪动,就在阳谷等着我”
他将打下并州七郡,以此庆贺头个孩子的到来。
晏蓉紧紧回报他,亲了他一下,也不在意脏污,握住他的大掌,贴在自己脸上,“好,我们等着你”
时间不等人,霍珩摩挲她俏脸片刻,又蹲下对她的小腹,认真道“阿爹要出门了,你乖乖听你阿娘的。”
此一战,他必将彻底击溃西河大军,阳谷虽接近前线,但也是城池,十分稳妥,他也能放心。
深深吐出胸腔一口浊气,霍珩站起,强压心中不舍,转身大步往外而去。
彭夫人在门外小亭坐着,她因爱女怀孕疲倦全消,笑吟吟听着县令夫人在一边的奉承恭贺。
本来以为女婿来了,小夫妻俩总得多说一会小话,没想不过少倾,房门就打开,霍珩大踏步而出。
他先到彭夫人跟前施了一礼,又拜托岳母好生照顾妻子,然后就匆匆走了,带着他的一万骑兵夤夜离开阳谷县城。
“女婿这是怎么了走得这般急”
彭夫人张望片刻,回房让侍女伺候着宽了外衣,母女同躺在一床,她有些忧虑,“莫不是前头战况正激”
“你阿爹也不知如何了”
“夫君不是说了,阿爹好得很么他正在孝义城呢,孝义城高池深,安全得很,阿娘莫担忧。”
晏蓉反而更牵挂另一件事,“前头确实厮杀正酣,夫君说这是决胜一战了。”
彭夫人一惊,忙双手合十,喃喃祈祷一番。
如今佛教刚传入中土,乱世反而是很适合宗教成长的一块土壤,晋阳城挺多贵妇人信的,蔚然成风,彭夫人虽不笃信,但难免耳濡目染。
祈祷结束后,母女二人互相安慰鼓励几句,随后又说起晏蓉怀胎,又是一番欢喜。
“好了,好了,我外孙也是累了,快快睡罢。”
晏蓉依言阖眼,只是这二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大变大喜的,她精神亢奋,一时睡不着。
忍不住又探手摸了摸小腹。
她要有孩子了,一个血脉相连的骨肉。
“阿蓉。”
彭夫人其实也睡不着,只是她想的东西却没这么美好,室内安静片刻,黑暗中她喃喃道“也不知道是谁居然能传了一这么封假军报。”
这对于太原而言,对于盟军而言,实在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敌人打进内部,危及到根本,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晏蓉道“我在城头之时,已经嘱咐了晏二,尽快设法传信遂城和晋阳,将此事告之。”
当时正准备开城门突袭敌军,霍珩还没出现呢,现在既然西河军全部解决,那晏二必然是已经传信了。
她手下人的办事效率,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
“没事的阿娘,想必是一时被人钻了空子罢,揪出来便是。”
大约会很费一番功夫,但终究可以顺利解决的。晋阳是晏氏几代人的大本营,经营了这么多年,这一点,晏蓉还是很有自信的。
若不然,对方干脆往遂城传假军报得了,何须诓她母女出来
反倒是另一事,“阿娘,明日我再使人传信会邺城,将此事告之祖母。”
想到荀太夫人,晏蓉顿了顿,老太太大约又会不高兴了,她坚持回娘家一趟,还动了胎气。
不过这么想也不对,算算日子,她这胎必是霍珩在晋阳睡的那仅仅一夜怀上的。
她不来,就怀不上了。
这么一想底气十足,且最重要的是,若她不来,恐怕这回彭夫人独自上路必会正中暗算了。
晏蓉很庆幸自己回了娘家,不然,恐怕她无法面对这一结果。
彭夫人感觉女儿搂着自己胳膊的手紧了紧,以为她忧虑荀太夫人责备,忙安抚道“阿娘明日亲自写信,给太夫人细细解释一番,你莫怕。”
晏蓉不怕,不过却没拒绝慈母浓浓关怀,她撒娇道“阿娘你真好。”
“你这孩子,都要当阿娘了还爱娇,当心我外孙子笑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