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珩亲自送晏蓉回扶云居,叮嘱一番才折返前院, 他还有公务尚要处理。
他和熙的微笑早敛了, 但不管部将属官还是来往仆役, 都能发现,主公心绪甚佳。
有消息灵通者,已经隐隐收到风声, 主公和晏氏女的亲事快要定下了。
原来如此, 果然可喜可贺。
外间猜测纷纷, 晏蓉却不知,她回了客居,问了问父亲正在梳洗,于是就先回安排给自己的东厢房。
进屋刚坐下,抬眼就见申媪一直小心捧着的雕漆木匣,这是刚才荀太夫人给的见面礼。
她招手让乳母拿过来, 打开一看, 却愣了愣。
一枚腻润如脂的羊脂玉佩,静静放置在大红织锦的底垫上, 雕纹蜿蜒, 精致且熟悉。
没错,就是熟悉。
申媪惊呼“啊女郎, 这,这不是霍家的定亲信物”
是的, 这是霍家那一枚雕篆着家徽纹样的祖传信物, 专做继承家业的嫡出子孙定亲之用, 曾在晏蓉手中长达数年之久。
她捻起玉佩,食指轻轻描绘着它古朴的雕纹,兜兜转转,这玉佩又回到自己手里了。
她一时百感交集。
垂眸摩挲玉佩片刻,晏蓉轻轻将它放回去,嘱咐乳母“阿媪,仔细收好。”
“喏”
不用主子吩咐,申媪当然知道这玉佩得郑重对待,霍家传了这么多代,可不能在自家女郎手里出岔子的。
她一脸严肃,小心翼翼捧着匣子收到笼箱里了。
晏蓉揉了揉眉心,舟车劳顿,又变化频频,她实在有些累了,卸了钗环妆容,吩咐备水沐浴。
要说这屋里所有人,最高兴的要数申媪,她家女郎终于觅得如意郎君,喜上眉梢。
不过她谨记这是霍家地盘,虽满面春风,但始终闭口不言,不让主子有被人看轻的风险。
晏蓉梳洗更衣后,精神好了些,人也彻底镇定了。霍珩人中之龙也,说真的她不亏,没啥好纠结的。
她出了浴房,侍女禀报,郎主正在门外等着她。
“快快请进来。”
父亲来了,大约是征询她意见的,晏蓉略略收拾,快步往起居室行去。
“阿蓉,为父观伯瑾甚好,堪为我儿良配。”
晏珣确实很满意霍珩,但女儿意见也很重要,他屏退诸仆,低声询问“阿蓉,你以为如何你若不反对,为父明日便给太夫人准信。”
晏蓉一笑,并未回避,只说“全凭阿爹做主。”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反对了,晏珣捋了捋长须,笑道“好,好”
“你阿娘若是知晓,必会很欢喜的。”
“阿爹,女儿不孝,让你和阿娘多费心了。”
当夜,晏蓉早早睡下,精神身体颇有疲惫,她却久久未能入睡,辗转半夜,朦朦胧胧感觉刚睡着,天就要亮了。
客居将来还要当新媳妇,自然不好晚起,好在晏蓉年轻,神色不见萎靡,略施粉黛依旧明艳照人。
晏家父女是世交晚辈,自然要给荀太夫人问安的。进了溧阳居,不出意料霍珩也在,他给晏珣见了个晚辈礼,而后对晏蓉微微一笑。
晏蓉回以一笑。
不得不说,经过一夜时间消化,她已经完全接受事实了,听见荀太夫人含笑询问父亲,父亲欣然应允时,她虽心跳微微加快,但比昨天平静太多。
双方长辈交换了信物,虽未开始走六礼,霍珩和晏蓉已成了未婚夫妻。
两位长辈乐呵呵互相道喜,堂上一众仆妇侍女立即拜伏在地,恭敬道“恭喜郎主,恭喜太夫人。”
声音传到屋外,如海潮一般蔓延出去,仆役们纷纷拜倒,偌大的府邸,贺喜之声不绝于耳。
霍珩精神奕奕,面带微笑,状似不经意看了晏蓉一眼,环视一圈,简短道“赏。”
亲事定下,晏珣先打发人回太原给彭夫人报喜。再留了三日,虽霍府热情周到,但晋阳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晏珣也不得不紧着离开。
霍珩作为准女婿,他亲自送未婚妻和未来岳翁返回太原。此行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正式登门提亲。
私底下定了归定了,该走的大礼可一点不能少。
霍珩年纪不小,荀太夫人强烈盼望孙儿早日成亲,晏珣虽不舍爱女,但也体谅亲家,且他女儿也十九了,是该早些婚配。
两人商议过后,将婚期定在年节前后,至于具体日子,还得等占卜一下,他们虽不大信,但总也想尽善尽美的。
如今已是八月,距离婚期顶多就四个月,这几个月时间里,需把六礼走全,也是很紧迫的。两家都是世家大族,婚嫁之仪诸事繁琐。
也是因此,晏珣更要早早赶回去了,不能再拖。
八月十二宜出行,可惜天气却不怎么好,天灰蒙蒙的,冷风昨夜袭来,温度骤降。
晏蓉披一件边缘滚了貂毛的大红织锦斗篷,这是昨夜起风荀太夫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