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你我之间也用不着再故作不识。曲大人,此事过后,一定记你首功。”
这辈子、上辈子,曲长负都没少被挑拨离间这一招对付。
因为很多人知道,他最容易惹人抨击之处正在于性情高傲,遇到很多事情都不屑为自己辩解。
曲长负确实也有这个毛病。
以前就是性子倔,头破血流也不肯服软,如今他已有了足够的实力,却早就不稀罕在意别人的看法。
曲长负懒得去想其他大臣听到这番话是什么表情,又会想说什么,他连头都没回,向耶律单嘲讽一笑,便要开口。
但有人比他更快。
兵部尚书申纬已经大声说道“可笑这等拙劣的挑拨离间之计便想迷惑我们了吗曲大人为国尽瘁,有目共睹,谁会怀疑他,我第一个就不答应”
他这样一说,立刻得到了大家的附和“正是如此”
曲长负不由得,还是转头看了一眼。
在不久之前,这些大臣们也曾经来到过这个地方,那是在跟着隆裕帝逃亡的时候,心中惶惶不安,前路未卜。
但仅仅两个月过去,西羌真的如预料的最坏结果那般打过来了,甚至还攻进了京城,他们的处境似乎更加危险。
但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眼中,有仇恨,有决心,有紧张,也有激动。
唯独没有的,是疑虑与退却。
因此他们的心不再迷惘,在不断的抗争和凝聚之下,所有的人都有了坚持到最后的信念
我们相信自己的同胞,也不会在敌人的侵略之下而后退
人心齐,战必胜。
那就打吧
双方交战,在场没有战力的人都退至后方高处观战。
曲长负这一回没有亲自上场,但即便他不持兵刃,不着甲胄,只要站在那里,便永远是那根撑起半壁江山的脊梁。
曲长负观察着战局,很快便发现,耶律单表面上的得意也不过是动摇军心的障眼法,他心中绝对没有显露出来的那样笃定,只怕也是刚刚发现他们来到了这里不久。
只要拖住耶律单,河流上游那些西羌人就绝对不敢弄垮堤坝。
做出这个关键的判断,曲长负立刻下令,将方才派出去的另一半兵力从后方撤回,以三面合围之势攻击耶律单。
这一场仗,双方狭路相逢,没有准备,没有依仗,只能采取硬碰硬的方式较量,对于郢国这边的军队来说,并不好打。
但没有人会屈服退让,因为这本就是他们的土地。
血腥的气息中,春风似乎也变得苍凉,号角声连天作响,潮水般的呐喊声充斥天地,兵器碰撞,弓弦作响,逐渐袭来的暮色当中,火光冲天而起,映照着不断飞溅而出的血色
日光西坠,月影东升。
奔流的逝水逐渐填满河道,冲刷着在青史中沉默伫立的城池。
被风吹的久了,头痛愈发剧烈,那深藏在骨血里的毒,像一把把在体内散开的钝刃似的,化入四肢百骸,磋磨着每一寸神经。
这种欲死的疲倦几乎让人恨不得在地上一趟,就此不用起来,但是曲长负十分清楚,久战之下,己方已有颓势,拼的就是这一股劲。
如果自己在这里倒下,人心动摇,郢军必败。
他忽地回过头,说道“把战鼓抬上来”
战鼓摆起,他握紧鼓槌,将战鼓擂响。
清越的鼓声响起,回旋在战场之上,也回旋在每一个人疲惫的心间。
将士们挥舞着兵器。
长夜终有尽头,下一次的黎明,朝阳将为了所有的勇士而跃升。
曲长负击打着鼓面。
这个动作消耗了更多的体力,却让他清醒。
十余年的折磨与考验,经过无数次的绝望,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面对的最后一个敌人,不是西羌,而是自己。
他不会倒在这里。
郢军奋起拼杀。
正在这时,仿佛要与鼓声应和,远方忽然一阵高歌响起,铿锵有力。
“魂托河山兮头颅可抛,
奋勇齐心兮身不足道
忠义于怀兮剑薄浮云,
飞将翩翩兮燕歌长浩”
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熟悉的身影手持长枪,一人一骑,向着曲长负的方向快速驰来,一如每一生、每一次,无悔的奔赴。
“沉机变兮金鼓敲,
赴水火兮志不摇
上报君王兮下抚黎民,
战尽贼寇兮逞我英骄”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周围的大臣们也随着一同高声歌唱起来,他们的声音并不整齐,但奇异而和谐地汇聚在一起。
“沉机变兮金鼓敲,赴水火兮志不摇上报君王兮下抚黎民,战尽贼寇兮逞我英骄”
越来越浑厚响亮的歌声响彻沙场,让人眼眶发烫,热血沸腾。
西羌气势已竭,溃不成军,昭示着这一场侵略的最终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