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长负实际上很不舒服,要说什么具体的病症倒也没有,只是今日受累又招了风,便上来一阵阵的头痛欲裂,让人觉得疲累不堪。
方才靖千江在的时候,他不愿让对方担忧,一直硬撑着谈笑,此时人走了就顶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中间靖千江到底不放心,又回来过两次,喂了曲长负两回苦药汤,见他没发烧才放心离开。
等到曲长负真正清醒,日影已经偏西。
大概是药起效了,他坐起身来,感到自己恢复的不错,外面守着的小端听到动静,立刻进了营帐要伺候他。
曲长负一边穿外衣一边说“李裳可找到了”
小端犹豫了一下,曲长负便道“那就是没有。”
小端“是。”
找不到这个惯会使阴坏的家伙,总是让人心里不踏实,曲长负又问了问靖千江的去向,便吩咐道“拿我的披风过来,咱们出去看看,不必特意告知璟王,他若是来,着人同他说一声便可。”
他刚刚出去转了一圈,又看见小伍急匆匆地过来了,向曲长负报告“少爷,苏大人和刘先锋都不见了”
曲长负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不见的”
小伍将先前看守苏玄的那几名小兵领到营帐中,令他们说去苏玄和刘戟等人的去向,可惜这些人也只听到了几句零星的对话,说不出个明明白白的所以然来。
曲长负除了刚开始的惊讶,一直没什么表情,听几个人颠三倒四地将话说完,才道“苏玄多半去找李裳了。”
小伍道“少爷的意思是,他逃回去了”
曲长负摇了摇头“如果目的是逃跑,那么苏玄一定会想办法不惊动别人的消失,带走或杀掉刘戟等人都不是他的风格,他是去阻截李裳了。现在多半在”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一下。
发现李裳不见时,曲长负的第一反应便是对方回到了平洲城中搬救兵,但据探子传讯,李裳未曾回过官衙。
如今看来,他迟迟不露面,一定是被苏玄绊住了,可苏玄手上只有那么点人,又会采用什么样的策略呢
曲长负双眼微微一眯,站起身来说道“我记得平洲城内西侧接海,此时快要涨潮了。快去点人,随我前往一探”
如今平洲城已经一片混乱,混进去用不着耗费太多功夫,但曲长负赶到的时候,苏玄眼看就要和李裳同归于尽。
如果猜测他举动和行踪的人不是曲长负,当中出现半点差错延迟,苏玄的命就会如他自己所愿的搭在这里了。
苏玄身上的几处伤口被海水泡的发白,此时失血过多,脑海中有些昏昏沉沉的,全无平日里的机敏清醒。
他顾不得思考曲长负要带自己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伤势如何,有没有性命之忧,仿佛整个世界当中,此刻只剩下了自己怀中的人。
马儿轻快地奔跑着,跑出了不断拍打岸边的海浪,周围的景色流逝,像是这么多年来迅若飞光的过往。
只有当这中时刻,他才能稍稍纵容自己,暂时放下那无时无刻不沉重压在心头的枷锁,幻想着这条路没有尽头。
他们能够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曲长负并没有跑出去太远,离开那片不太安全的区域之后,他便勒停了缰绳,说道“所有的人都把兵刃收起来,前面有家客栈,进去休息一会,等着其他人进城接应罢。”
苏玄干了这一票大的,目前平洲城十分混乱,但正是因为这混乱,不同的势力失去领导,各行其是,这里反而完全用不着担心安全问题。
苏玄面色潮红,已经有些烧起来了,曲长负令人将他扶进一间上房,又请来大夫为他处理伤口,抓药。
曲长负自己则离着苏玄的床榻老远,坐在一张躺椅上,一边喝着热汤,一边瞧屋子里的人忙忙碌碌地伺候苏玄,若有所思。
若是只看他的神情,多半还要以为曲长负是在戏台子底下看戏。
苏玄昏昏沉沉的,一时觉得曲长负还与他共同坐在马背上,一时又觉得自己怀里空了。
他心中忧急,又动弹不得,感觉一只手过来扶住自己,就一下子将那只手抓住,脱口道“小瑕”
给他喂药的是小端,他被苏玄猛地抓住,先是愣了愣,随后便听见了那声“小瑕”。
虽然不知道曲长负过去的化名,但作为曲长负的随侍,以前他也听过苏玄这样称呼曲长负,知道他喊的人是少爷。
人都成这德性了,还瞎琢磨什么呢
小端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友善了,要把苏玄的手推开。
“小端。”
这时,曲长负出声道“把药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曲长负这才站起身来,慢慢走到苏玄床前,用惯常轻描淡写的语气问道“感觉怎么样”
苏玄苦笑道“还好。”
他清醒之后,整个人比方才在梦中收敛了很多,没有再试图伸手,但一双眼睛还是将曲长负从头到脚仔仔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