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中,齐瞻正在低头作画,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吵闹声,他微一凝神,笔尖一滴墨迹已经落下,整幅画便算是废了。
齐瞻不由皱眉,将笔搁下,抬眼道“外面是谁在吵吵嚷嚷”
门外的小厮进来禀报道“殿下,是柳姨娘来给您送鸡汤,林姨娘来给您送桂花糕,柳姨娘说殿下喜咸,不爱吃甜点,林姨娘不服气,便争执了起来。”
齐瞻最近都没去过后院里,他的一群妾侍男宠有的暗自欢喜,但也有更多的人难免寂寞心急,因此千方百计地设法引起魏王注意,简直闹的人头疼。
齐瞻以往很喜欢这种小情趣,才把她们纵容成了这样,如今心里有了旁人,却是觉得十分厌烦。
他哼了一声道“真是太闲了,你去和王妃说,叫人看着她们去抄经,好好静静心。”
小厮低头答应着,正要退出去,却是又来了人通报,说是张泰与年永龄求见。
齐瞻眉梢一扬,心念转动之间已经微笑起来,说道“快请进来”
张泰和年永龄原本是齐徽那一头的死党,平素跟齐瞻一脉冲突不少,这时候陡然来到魏王府,浑身上下都写着不自在。
齐瞻却十分泰然,笑着说“二位请坐。前些日子,本王就一直想同二位大人一晤,可惜听说你们去替二弟寻找敬献给陛下的礼物了,没有缘分。如今可算是见着了。”
他连两人去做什么了都一清二楚,实在令人十分惶恐,张泰咬了咬牙,干脆直接点破道“魏王殿下,您就省省心吧,我们是不会背叛太子的。”
齐瞻道“很好,很好,本王就喜欢同忠心的人说话。可是为什么如此忠于我那二弟的属臣,会背着他以太子的名义,贪墨外地官员赠送的贿赂呢”
他似笑非笑,慢慢地说“你们说,若是齐徽知道了你们的所作所为,还会不会饶恕你们的性命”
这下,两人都说不出话来了。
就怪他们贪心又倒霉,这种把柄落在主子的死对头手里,对方又怎会轻易放过
齐瞻慢悠悠地说“不用紧张,只要本王不将这件事说出去,自然不会有人知晓。但两位大人也该有所表示,不是吗”
张泰和年永龄都没有说话,但神色显然已经发生了动摇。
齐瞻声音渐低“听说,你们这回找到的东西,是一块奇石”
等到张泰和年永龄离开之后,齐瞻将桌面上的画纸拿起来,几下撕碎,随手丢了。
他知道,等到自己的计谋成功,靖千江和齐徽都要倒大霉,无论曲长负有什么计划,都再也施展不得,只能任由自己摆布。
毕竟,帝王都是多疑的,有的时候,只要一颗小小的种子,便足够引起大祸。
他的心素来冷硬,虽然看似风流浪荡,处处留情,实际上在这世上,他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心软。
哪怕是血亲兄弟,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
齐瞻用帕子擦掉自己手上沾染的墨渍,缓缓攥紧了手指,如同要捏碎心中残存的最后一点不忍。
正在这时,有人说道“观殿下春风满面,气色甚佳,看来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齐瞻毫不意外,抬眼说道“方才发生了一点小插曲,好歹正主终于到了。思平王难得前来做客,本王自然欣喜。”
这个说话的人竟然是南梁送来的质子,南梁八皇子李裳。
齐瞻等的人原本是他,而且听两人说话的语气,很有几分熟稔。
李裳领着苏玄走进门来,为他引路的魏王府下人便识趣地全都退了下去。
齐瞻见苏玄虽然低眉顺眼地跟在李裳后面,但气度不凡,温柔清隽,不像是普通侍从。
他难免多看了一眼,说道“思平王这个属下,倒是有几分眼熟。”
李裳笑道“魏王,这并非我的随从,而是前一阵在惠阳立下大功的苏玄苏大人,如今已是侍读学士。”
齐瞻“唔”了一声,这才有了点兴趣。
苏玄这个名字他还是有点印象的,在调查朱成栾罪证,赈济灾民一案中,他表现的很是突出。
而且那些行为,着实损害了齐瞻的利益,其实应该是等于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才对。
但如今李裳特意把他带过来,显然是在告诉齐瞻,苏玄已经是他们这头的人了。
以此人的手段、智慧和目前担任的官职,以后应该能派上一些用场。
他说道“原来是苏大人,本王对你可也是早有耳闻了。你当时在惠阳做过官嗯,可识得曲御史”
苏玄道“是曾说上过几次话,但下官位卑,也未敢对曲御史多有打扰,因此不曾深交。”
齐瞻一哂“他那个人,从来都是这样,谁也瞧不上。”
他说罢之后道“本王与思平王尚且有事要谈,那便请苏大人下去稍待罢。”
苏玄应了,由着王府的下人带了下去。
李裳正是在他的鼓动之下才与齐瞻接触的,两人合作不久,这次见面议事的时间想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