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派出了钱浅的前婆婆王氏,而村长家出马的是村长大儿媳,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钱浅身侧,一人扯着钱浅一条胳膊,颇有些互不相容的架势。
“金水媳妇,”村长大儿媳冲着王氏冷笑一声“太阳还没落山,你怎么就说起胡话了跑到外头来乱认亲。姚娘子跟你什么关系凭什么跟你回赵家去你莫不是忘了,你们老赵家早给了人家休书,八百年前就没关系了,也不知你哪来的脸跑出来认亲。”
“家住河边管得倒宽。”王氏不甘示弱地瞪了村长大儿媳一眼“我们一家人说话干你什么事瞎搭什么茬打量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打算呢不就是想着把我们水根媳妇骗去给你那好大年纪娶不上媳妇的堂兄弟吗做梦我们水根没了还没半年,这丧期还没过,你就跑过来给服丧的寡妇说媒,你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村长大儿媳立刻顶了回去“自然是好心这里哪来的寡妇姚娘子一早被你们休出家门,和你家水根早没了干系,怎么不能再嫁了我倒是想问问你,你想把好好一个姑娘家骗回你赵家守寡,你安的什么心”
一言不合就撕逼,大约是这年代村妇的常态,钱浅还一语未发,村长大儿媳和王氏已经吵得热闹。说来也有去,两人吵归吵,但竟然像是有默契似的,决口不提钱浅的财产。两人都一副毫不心虚腰杆倍硬的模样,似乎真心为钱浅好似的,而对方呢,竟然也默契的不揭破大家都是为财而来的目的,吵来吵去都在说钱浅该不该嫁人,其他不该当着钱浅面点破的,绝口不提,钱浅旁听了一阵子,倒是觉得有趣的很。
王氏和村长家的大儿媳撕得热闹,村里当然会有人来围观,不过惦记将钱浅这颗摇钱树娶回去的可不止村长家,因此在钱浅是不是能嫁人这个问题上,全村人都和赵家立场相对,一群想要给钱浅说媒的人都围上来,帮着村长大儿媳战斗。
大家一起群起而攻之,王氏很快就失去了战斗力,钱浅一声不吭默默看着,直到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之后才慢腾腾地开口“赵家嫂子,我与赵家早没了干系,休书可是按了手印到官衙过了手续的,我是不是要嫁人,你们赵家可是管不得的。”
“就是”村长家大儿媳脸上立刻露出几分得意,扯住钱浅的袖子就开口说道“姚娘子,我跟你说,我那叔伯兄弟可是个好人,你嫁过去”
“林家大嫂子,”钱浅冲着村长大儿媳咧嘴露出笑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在武家坡孤身一人没错,论理,我要嫁人谁也管不得。但你知道,眼下我在城里太师府当差,大户人家用人都是谨慎的,就算是我这种没有签长契的,嫁娶主子们也是要过问的,若我自己随随便便应了婚事,岂不是不把主子放在眼里这哪里是我能说了算的”
如此睁着眼说瞎话,倒也能把周围的村民唬的一愣。武家坡的村民大多是农民,这里也没有大户人家的田庄,大部分庄户人家都是赁散田耕种,田地的主人最多也不过是城里的小康人家而已,被钱浅这样信口胡说的糊弄,竟然也信了。
钱浅顺利脱身,村长大儿媳无功而返回到家跟自家人学舌,村长那个读书的小儿子竟然还不懂装懂的模样,一脸肯定的点头“大嫂也太少见多怪,人家是太师府,用人自然要讲究些。”
“就是”做着老太爷美梦的村长点点头“以后咱家天赐高中当官,咱们家里也应当这样管束下人。”
钱浅在村里耽误了不少功夫,太阳都要落山才回家。回家一看,薛平贵同志还挺勤快,大约是为了表明自己不是个吃闲饭的,薛平贵回到荒屋之后,直接拿了柴刀上山去砍柴了,等钱浅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砍好柴回了家,点上了灶膛的火,开始烧水了。
“你还会生灶火”钱浅对于薛平贵的能干程度表示稀奇“倒是看不出来。”
“这几年在外,什么不都要自己动手。”薛平贵笑着答道“又不是早年在家当少爷。泥瓦匠不是照样能做”
“你爹是因为什么被杀的”原本只打算当保姆,不打算插手男主其他事物的钱浅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打听一下。实际情况有点复杂,她多了解点也没坏处,有意外情况也好及时应对。
“我爹是个武官,官位不高,我娘商户出身,因此家里日子还算过得不错。”薛平贵盯着冒着红光的灶火,一点都没打算隐瞒“六年前,我在书院读书,家里的老仆人来送信,说家突然被抄了,我爹因为通敌被下了大狱,我娘来东都帮着我爹疏通,但她离家没多久我爹就被急急处死,而我娘也再无音信。”
“你怎知你娘最后是入了魏府”钱浅问道“你家与魏府沾亲带故吗”
“魏虎的爹当时是兵部尚书,”薛平贵盯着炉火,半晌之后才开口“说来也无甚特别关系,我爹的军职是魏尚书推荐提携,所以我娘才想要求他帮忙。”
“有句话我直接问你也别不高兴。”钱浅沉默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你说你当时在书院,那你爹在军中的事,你大约也是不清楚,又怎知你爹是被冤杀。”
薛平贵抬头看了钱浅一眼,露出一个颇为无奈的微笑“我爹那人其实无甚大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