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只觉得安贵人不算是聪明人,不管当初赫舍里皇后身份如何,可她如今都是中宫皇后,若是这话传到皇上,亦或者太皇太后耳朵里去了,只怕安贵人又没好果子吃。
不过,她又觉得赫舍里皇后有些可怜,这后宫之中从来都不缺女人,有像昭妃、安贵人这样出身高贵之人,有像佟妃这样与玄烨沾亲带故的,还有蒙古科尔沁送来的妃嫔,有荣常在这样温婉贤淑的若论身世论容貌,赫舍里皇后都不算最出挑的。
偏偏太皇太后聪明至极,深知这些妃嫔不仅仅只是皇上后妃身份这么简单,他们背后还关系着各家各族,与朝堂也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要不然,怎么区区一个为册封的贵人也敢咒骂六宫之主
宜宁长长叹了口气,更觉得后宫中的女人都是可怜人,她感叹了一阵,却也于事无补,便去午睡了。
想当初她才穿越到清朝的时候,曾无数次在心里感叹过这日子未免也太无聊了点,可等着进了宫,发现曾经的自己还是太年轻了点,这后宫中的日子才叫无聊,甚至连去御花园走一走逛一逛都得三思,生怕碰到了不该碰到的人,唯有靠睡觉来打发时间了。
宜宁黑甜一睡,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用过晚饭只觉得更无聊,与苁蓉几个是大眼瞪小眼。
宜宁便想着去御花园逛一逛,这晚上应该没几个人会出来。
晚上的御花园和白日不大一样,清静得很,月光在水面上,微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此情此景很是动人。
宜宁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赏月,撑着腮帮子道“也不知道额娘这个时候在做什么”
想当初她进宫的时候,郭络罗夫人一双眼睛都哭肿了,抱着她不肯撒手。
人啊,都是将心比心的,她虽不是真正的宜宁,可五年的时间相处下来,她对这个家也有了深厚的感情。
王九福劝道“主子可莫要这般想,等着您到时候成了娘娘,夫人只怕高兴都来不及了”
“娘娘”宜宁摇摇头,苦笑一声,“这宫里头的娘娘,不当也罢”
连翘与苁蓉对视一眼,不明白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宫里头的主子们都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了
连翘以自家主子只是想家,劝道“主子,凡事得往好处想,要是夫人知道您这般想,定会难过的要不,奴婢给您唱首歌吧”
赫舍里皇后给宜宁选的这三个人都是极妙的,苁蓉稳重隐忍,连翘护主活泼,王九福了,就是个包打听,见到谁都是笑吟吟的,满口“姐姐长姐姐短”,在宫里头就没和谁闹得红脸。
连翘也不管宜宁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就自顾自唱起来。
她唱歌不着调,又是个不怕丑的,如今这歌唱到一半却是忘了词,胡编乱造凑了下去,听的宜宁忍不住笑起来,最后只道“我倒是想起一首歌来,唱给你们听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唱起了原来音乐课上学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不止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旁的王九福都惊呆了,屏气凝神,生怕扰了宜宁的歌声。
此时时候不算早,御花园内外早就没了闲人,恰逢今夜是御前侍卫纳兰成德值夜的日子,说是值夜,实际上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如今正被刚进銮仪卫的曹寅拉着去凉亭,一口一个“容若大哥”,说有好东西给他瞧瞧。
听闻这小调,纳兰成德愣住了,“是何许人在唱歌”
曹寅如今不过十五六岁,正是无拘无束的年纪,对这些歌声不甚在意,满不在乎道“估计又是哪个宫女想要吸引皇上注意了吧不管她了,容若大哥,我们快走吧,这会子皇上正在御书房批奏折,若待会儿要去哪位主子那儿,我就要回去了。”
他的额娘孙氏曾是玄烨乳母,阿玛曹玺则是江宁织造,如今他虽进了銮仪卫,可升为玄烨跟前侍卫那也是迟早的事儿。
他不懂音律,只觉得远处传来的小调儿清冷婉转,大半夜听着怪瘆人的。
“我们去瞧瞧。”纳兰成德觉得十分悦耳动听,转身就朝着声音源头方向走去。
他倒是要看看这人到底谁,他惜才爱才,爱与有才之人结交,所以如今十分好奇。
曹寅家中世世代代任江宁织造,说白了,就是整日和银子,布料打交道的,对这些诗词歌赋一向不太上心,和纳兰成德比起来,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粗人,如今也说不上曲子哪里好,就是觉得怪好听的。
纳兰成德一步步走近了,只见着一个身着月牙色旗服的女子坐在石头上,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明明是一身清丽,却衬得她容貌格外明艳动人。
就连向来见惯了各色美人儿的曹寅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是哪宫的主子,先前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纳兰成德没有接话,看着宜宁嘴巴一张一合,只觉得自己宛如置身梦境。
曹寅年纪还小,就算是见到了美人儿也不过是多看两眼罢了,别的再不会觉得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