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彻到丹阳门的时候, 宫门已经关了,因为他手里持着令箭, 便没有选择如往日一般翻墙而入,麻烦又费时间。
宫门守将见到令牌, 痛快地放行。
与此同时,有人匆忙赶去飞霜殿, 告知成安帝, 豫王殿下回来了。
成安帝从睡梦中醒来, 皱着眉眼问道“可是北大营有变”
侍人回禀“不是豫王殿下去寿安宫了。”
成安帝“”
去寿安宫还能作甚想必去找夷安了。
好歹他也是他亲兄长, 快两年未见, 竟然不第一个来看他一眼
成安帝不耐烦地摆摆手“下去吧。”
随着飞霜殿重归平静,成安帝伸指揉了揉眉骨,那双与赵彻如出一辙的漆黑眼眸尽是无奈。
他低声笑骂了句臭小子,而后重新躺回了空荡荡的龙床。
其实有时候, 他挺羡慕子川身上那股肆意张狂劲儿的。
少日春怀似酒浓, 插花走马醉千钟。
寿安宫已经落了灯, 只有西偏殿的主殿还有微弱灯火, 那是宋乐仪的房间。
赵彻立在殿前,盯着不远处的那扇门, 忽然生了些许近乡情怯之感。
五百多个日日夜夜, 没有见过她了,也不知她现在何模样。
他深呼吸一口气,大步上前。
刚走进门前,赵彻便听见里面有微弱的声音, 是木屐踏在地板上的哒哒声。
他挑了下眉,这是还没睡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赵彻将耳朵贴上门边,哒哒声愈来愈清晰,直到咯吱一声,屋门打开。
赵彻一愣,忙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位俏生生的姑娘。
她眉眼娇艳,此时穿着一身霜白的亵衣,一头青丝披散在肩侧,明媚而无害。
赵彻在看她时,宋乐仪也在看他。
一别小两年,眼前人身姿挺拔,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原本白皙俊俏的五官黑了不少,有了坚毅的棱角,总是浸着笑得漆黑眼睛里多了一抹幽深沉静。
好像变了不少,变得成熟稳重。
然而下一刻
赵彻唇角的笑容随意而灿烂“表妹这是在等我啊”语气一如既往的佻达。
“没有”
宋乐仪被戳破了心思,原本压着的恼意嗖地一下全涌了上来,她后退两步,“啪”的一声将门重新关上。
刚要抬脚进屋的赵彻“”
赵彻轻笑了下,也没恼,他知道宋乐仪这是气他不写信呢。
宋乐仪寄来的每一封信他都细细读过,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他都要拿出来重新读一遍,细细摩挲着那些干了的墨迹,就像能摸到她一样。
后来见着她委婉提醒他多多写信给她时,他甚至能想象出来,她是怎样一副气且不满的模样。
只是赵彻笑了笑。
他望着眼前紧闭的屋门,十分主动而又自然的推门进去了。
宋乐仪捏着一根银质的小钩,背对着赵彻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烛火,连个眼神儿都不给他,没好气道“你进来作甚”
赵彻眯着眸子看了半响,这模样,像极了翘着尾巴等人去顺毛的大猫。
他一边朝她走去,一边神色坦然道“你没插门。”言外之意,不是你想我进来吗
宋乐仪自是听懂了,她顿时更气了,当即转过身,咬着唇瓣一言不发地推搡着赵彻往外走。
明明白白而是十分坚定地表达了她想让他出去的意思。
然而那点力气,对于赵彻而言显然是不够看,他装模作样地配合着往后退的两步,就再也不动了。
如今她只能到他的下巴,又穿了这样薄的衣衫,站在穿了软铠的他面前,愈发显得身形娇小。
赵彻握了人压在他胸膛的手捏了捏,哑声问道“怎么瘦了”
宋乐仪瞪他“长大了,自然就瘦了。”
赵彻轻笑一声。
“我看看,哪儿瘦了。”说着,他的目光从她头发丝滑到了脚尖,浑身上下全都打量了一遍,特别在胸前和腰上停留了片刻。
确实已经是大姑娘了。
赵彻眼底蓦地涌上复杂情绪,深长的睫羽颤了两颤,心底微微苦涩。对不起啊表妹,没能陪你一起长大。
不过他很快理好了情绪。
恍恍灯火下,赵彻轻扯了下嘴角,模样一如往昔。他伸了手掌顺着她细嫩的胳膊一路往上,而后穿过肩上的发丝,捧上了她的脸颊,温声问道“生气呢”
碰到胳膊的时候,宋乐仪有一瞬的痒意,下意识地想躲开,好在赵彻的手很快离开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逐渐地凝了点不知名的情愫,最终汹涌成河。
带着薄茧的手指压在脸上很不舒服,宋乐仪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蛋在逐渐升温。
她眼神开始闪躲,扭捏地去拽他手,慌乱之中还不忘瞪他“没有”
这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