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桃回来的时候, 宋乐仪刚用花汁净了面,一边拿帕子擦着脸一边装作随意道“豫王爷在做什么”
“奴婢没有见到豫王爷。”
冬桃圆圆的小脸上神色犹豫“棋谱被福安公公接了过去, 说是王爷已经睡了。”
宋乐仪动作一顿“睡了”
小姑娘抿了唇,乌黑的眼里闪过犹疑不信, 又问“可曾亲眼见到”
冬桃摇头“没有,奴婢连宫门都没进去。”
宋乐仪沉默了一瞬, 手指不自觉的压紧了帕子, 他是现在还没回来还是真的睡了
她微微低头, 乌鸦鸦的发丝垂下遮住了她的大半神色, 在晃动的光影中有些沉冷。
冬桃悄悄抬了眼, 瞧见小郡主似乎脸色不太好,心下一凛,忙慌张道“福安公公说等明日王爷起床,一定马上把郡主的话转达给王爷”
见她慌张, 宋乐仪蓦地回了神, 抿唇笑了笑, 神色又柔和下来, 长长的睫羽忽闪了两下,她又将手放回了铜盆, 似是要重新净一遍。
“你可见到了福安和福寿在干什么”
这么一问, 冬桃脸色白了一瞬,又想起那个面白如纸唇红如血的福安公公披散头发给她开门的模样。
那时吓得她惊叫出声,险些昏厥。
冬桃很快的敛了情绪,回道“奴婢只瞧见了福安公公, 未见福寿公公的身影,应该也是已经睡下了。”
小丫头很机灵,又补充道“奴婢在门口瞧着,毓庆宫确实灯火已熄,福安公公来开门时,身上的衣服不整,想来是被奴婢扰醒,从床榻上起身,匆匆来开门的。”
闻言,宋乐仪稍稍放下心,毓庆宫宫人一切如常的话那赵彻一定无事,或许是他回宫时见天色已晚,就没来寻她。
如此一想,便宽心了不少,小姑娘把手从铜盆里捞出来,重新擦干“都退下安置吧。”
第二天是休学日,宋乐仪难得不用早起去明心堂上课,但是却早早醒了,她盯着头顶的纱幔发怔,愈发觉得不安。
如此想着,小姑娘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梳洗打扮一番便去正殿陪着太后用膳。
“娇娇竟然早起了。”太后见到她时一脸惊讶,停下手中修剪花枝的动作,笑着打趣道,“这可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少见。”
小姑娘也不羞,直接伸手挽了太后的胳膊,娇声道“姨母怎么又打趣我,夷安来陪您用膳还不好嘛。”
说着那边青书与墨书已经布好了菜,宋乐仪挽着太后一同过去。
一切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宋乐仪几次欲言又止,都生生压了下去。
夹菜时,她偷偷瞧了好几眼太后,见太后神情温和平静,似乎一点也没察觉什么不妥,这让宋乐仪忽然觉得,或许是她多思了。
用过早膳,时辰还早,宋乐仪想着赵彻或许一会儿才能来,便去坐秋千,荡了好一会儿。
左等右等,直到巳时已过,都没能等到赵彻的身影,她皱着眉,又遣冬桃去了一趟毓庆宫,得到的消息却是豫王爷晨起便出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她还哪里不明白,昨夜赵彻根本就没有回宫
虽然记忆中赵彻这个时候并未出什么事儿,宋乐仪仍然忍不住担忧起来,正着急的时候,忽然在瞥见了福寿公公的身影。
他手里揣着一封信,直往正殿而去,宋乐仪眨了眨眼,跳下秋千,提着裙小跑追上,也跟着进去了。
在太后那里,她看到了赵彻亲手所书了一封信,大概是说他和苏易一早去了郊外踏青,若是行程耽搁,晚上未归,还请母后莫要担心。
看到这里,宋乐仪松了口气,但有隐隐觉得不太对劲,也没来得及深思,就没铺天盖地的不开心给淹没了,小姑娘垂着眼睫咬着唇,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他为什么不遣人也同她说一声
见太后与夷安郡主皆信了,福寿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笑着退下了。
太后将信纸折好重新装了回去,抬眼间便瞧见宋乐仪厌厌的神情,她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以为这孩子也想出宫踏青了。
心里如此想着,太后便敲定心思,等过两日就知会武安侯府一声,让武安侯把夷安接回去小住几天,也省的她待在这深宫烦闷。
晌午刚过,外面便轰隆隆的响起了惊雷,天色倏地暗了下来,一阵狂风吹过,似乎要有一场大暴雨。
宋乐仪懒洋洋的窝在小榻上,抬眼看了一眼窗外,寿安宫的玉兰花纷纷零落,一霎间紫红粉白交相纷舞,甚是好看。
她却心思烦乱,想着赵彻会不会被淋成落汤鸡,如此一想,小姑娘又小声嘟囔了一句活该。
一黑衣少年推开毓庆宫的宫门,大步走了进去,他浑身湿透了,有几缕头发贴在脸颊上,好生狼狈。
如今已经过了夏至,天气逐渐炎热,身上穿的都是轻薄的衣料,狂风骤雨间愈发让人觉得寒冷。
福寿惊讶“王爷”瞧见他湿透的模样,又忙道“王爷快把这湿衣服换下来,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