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印的始作俑者姗姗来迟。
宋乐仪是最后一个到明心堂的,但总算是在陈夫子来之前到了。
她走的很急,桃粉色裙摆摇曳,层层迭荡,脸侧的双垂髻随着她的走动晃动,整个人别有一番生动娇俏。
苏易此时站在赵彻边上,余光一闪,他偏头看去,就见宋乐仪款款而来,桃花眼里闪过惊艳,心里连连感叹天姿绝色,倾国倾城。
赵彻见此,执着书卷砸了苏易一下,冷声提醒“陈夫子要来了。”
苏易“哦”了一声连忙回神儿,压低了声音感慨道“我真是羡慕子川兄,能有如此貌美的表妹,换我是你,这夷安郡主脾气差点我也愿意宠着。”
赵彻不咸不淡的搭腔“那你也得有才行。”
苏易“”
他怎么觉着子川兄这语气不太对啊。
彼时上官晔刚回到他的位置上,坐好之后,他拢了拢衣袖,那里绣着一大片银纹竹叶,抬眼的一瞬,就看见殿门处有人匆匆而来。
他的眼睛冷漠而沉静,淡淡的扫过她娇艳的脸庞,最终落在桃粉色的衣摆上,眼中有光影微动,情绪莫测不明。
第一次遇见宋乐仪,她也穿的也是这样颜色的衣裙,艳艳如桃夭灼灼。
上官晔很快的收回视线,他垂下眼眸,抽了一卷书轻轻翻看起开,直到宋乐仪在走到了右手边,他捏着书页的手指,微微顿了一下。
宋乐仪刚走到书桌边上,便听见右手边的赵彻道 “我听闻罗府有姑娘正在议亲,岁初若是喜欢,我去请皇兄为你赐婚,只待明年你加冠,便可风光大娶。”
小姑娘眼神微动,装作没听见一般,表情如常的掀起裙边跪坐在垫子上,心底忍不住疑惑,他怎么知道罗府的姑娘在议亲
苏易脸色骤变,连连摇头摆手“不劳烦子川兄了,有道是先立业后成家,娶妻不急,不急” 罗府的姑娘,正是苏易的嫡亲表妹。
确实不急,宋乐仪暗道,在她记忆中,苏易二十岁仍然未婚,每日里厮混没个正形,真可谓风流浪荡。
只可惜苏易听不见她心中所想,不然一定得嚷嚷着辩解我乃是好色不贪色,风流不下流,君子最高境界也。
“对了子川兄,话说前几日遇见的那个”
遇见的什么
宋乐仪素手微动,摊开了桌上的宣纸,像是要开始写字,然而一双耳朵却高高竖起。
没等苏易说完,赵彻便出言打断“我不记得了。”
苏易睁大双眼“子川兄,我这还没说是什么呢你怎么就不记得了”他笑道,“还是说其实是记忆犹深,装作忘记了”
赵彻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左手边的宋乐仪,然后给了苏易一个“闭嘴”的眼神。
苏易这下看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夷安郡主,他一双桃花眼潋滟,手摇着百骨扇,颇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陈夫子快来了,我先回去了。”
这就走了
话听到一半,宋乐仪的一颗心悬着,上不去也下不来,难受的紧,手里抓着一根狼毫笔,久久不动。
前几日遇见了什么是罗府的姑娘的还是那个府里的姑娘
等苏易走了,突然听见赵彻喊了她一声,宋乐仪神色如常的偏过头“什么事”
然后她看见赵彻灿烂一笑“表妹今日甚是好看。”
眼神清澈,没有调侃之意,是诚意十足的夸赞,宋乐仪闻言十分受用,弯了弯唇角颇为骄傲道 “我自然是好看的。”
不然怎么惹得那些人嫉妒于她,三番四次落井下石的陷害。
闻言,赵彻轻笑了一下,正了神色道“然也,表妹生的灿若春花,皎若秋月,乃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
语气较之先前,有说不出的揶揄,宋乐仪听了羞恼,嗔视着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堂前的陈夫子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朗朗的声音中气十足,抑扬顿坐,显然是讲到了兴致处,下巴花白的胡子跟着他嘴唇的翕合微微抖动。
赵彻借着右手受伤的缘由逃了写字,只着一双耳听课,神情也没有多专注,模样懒懒散散的。
他偶尔会稍稍侧头看宋乐仪一眼,看着她从一开始的聚精会神奋笔疾书到了现在的摇头晃脑双眼迷离。
少年“啧”了一声,低下头沉声笑了下,他先前还惊奇表妹是真的转了性子,竟真的刻苦读书起来,结果不到半个时辰,就全然露了馅。
深长的睫毛掩盖了赵彻眼底的神色,他拾了一张宣纸揉搓成团,趁陈夫子转身的一瞬,抬腕便朝宋乐仪砸去。
正砸她的脸上。
宋乐仪猛地惊醒,乏困去了多半。
小姑娘睁着惺忪朦胧的眼睛瞪了赵彻一眼,见她这幅模样,赵彻挑眉,勾唇一笑。
宋乐仪不敢多看,很快的偏过头,再竖耳一听,陈夫子的讲义已经换了一个章节,心中不由的泛起阵阵懊悔,怎么又睡着了
这是两辈子,宋乐仪第一次下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