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二人双双转身看去。
面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姿清瘦挺拔,淡青色的窄袖衣袍,整个人温润文雅,一双丹凤眼却沉静而淡漠,如高岭之花,若不可亵玩之莲。
宋乐仪微微一愣,是上官晔。
赵彻拧眉“府里出事了”
上官晔摇头“无碍,解决了。”
府中出事
宋乐仪细细的琢磨着这四个字,能让上官晔为之耽搁且差点失约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想起宣平候府,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别看上官晔风光霁月,诸人提了他都得夸上一句此子家世显赫前途无量,但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公侯世家宅院里那点儿腌臜事儿,就数宣平候府最多。
上官晔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宋乐仪身上,语气询问道“这位小公子是”
“我的小侍卫。”赵彻把她从后面拎到前面,眼里满是笑意,“人长得丑,便戴了面具遮一遮,让容之见笑了。”
宋乐仪心情颇为复杂,抱拳行礼“在下魏子仪,见过上官世子。”
所有人都以为,她和他第一次见面是在明心堂,恐怕连上官晔自己都这么认为,只有宋乐仪知道,她曾更早见过他,大约是五六岁的时候,在安国寺。
“魏侍卫。”
上官晔朝她点了头,淡漠地目光在她衣衫上停留片刻,随即错开。
他转身步入弓箭室。
宋乐仪借着面具遮挡,明目张胆的盯了他一会儿,少年的上官晔比起多年以后的他,还没有那么彻骨的冷漠。
她曾经一度不明白,为何赵彻会与上官晔成为生死之交,两人性格南辕北辙,随便往哪儿一站,都不会有人觉得他们是朋友。
直到后来见过俩人高谈嬉笑的模样,宋乐仪才知道,有人一见情钟,有人一见如故。
赵彻与上官晔,便是一见如故。
太后薨逝后,她看尽人情冷暖,多少人落井下石,那时英国公魏长青远在边关,父亲武安侯又同她不亲近,就连赵彻,后来都去了蜀国平乱,偌大的燕京里,她孤身一人。
一朝失势,如坠寒窟,平日里一些嘲讽倒也能忍,可万万没想到有人竟想置她于死地,那时上官晔曾帮过她不少。
几次死里逃生,多亏了他。
宋乐仪那时好奇上官晔为何会帮她,思来想去,她只想出来一个理由那就是他爱慕她。
皇帝也如此认为,甚至一度要下圣旨为二人赐婚,却被上官晔一口回绝。
既然不爱慕她,又为何帮她那么多
仅仅是觉着她可怜还是因为两人少时那淡薄如纸的点头之交
宋乐仪不解,直到今世她仍然困惑。
“魏子仪。”赵彻冷不丁的喊她一声,宋乐仪瞬间别开视线,“是”
“上官世子可好看”
宋乐仪“啊”了一声,莫名其妙的看他“好看呀。”燕京谁人不知,上官晔容貌俊秀
“我与他谁更好看”赵彻拇指勾着弓弦,鹿筋弦卡在了扳指上的凹槽处,他也没急着松开。
少年眼眸黝黑,眼底含笑,这般看人时有点让人招架不住,宋乐仪受了蛊惑,脱口而出道“殿下好看。”
宋乐仪愣住,她刚刚说了什么
可惜宋乐仪的神色被面具严严实实的挡着,赵彻看不见,只听见小姑娘压低嗓音说了句“殿下好看”。
闻言,赵彻乐了,眉毛一挑,刚欲再说什么,就被扛着弓箭出来的苏易打断,白衣少年面上欢喜“子川,你瞧我选的这把木弓可好”
他扬臂,木弓在半空划出圆滑的曲线,落到赵彻手上。
“容之说这把木弓甚合我。”苏易眉眼间笑得更欢快了,伸手抽出腰间折扇,“哗”的一声展开,轻轻摇了起来,“子川觉得如何”
洒金扇面,玉竹扇骨。
无论春夏秋冬,苏易都随身戴着这么一把折扇,扇面由山水风景到虫鱼鸟兽再到簪花仕女,应有尽有。
赵彻拿着弓上下翻转看了一眼,紫檀木制成的,质地坚硬,握在手里又轻巧,堪比世家子弟把玩的小金弓,但形制上又瞧着威风凛凛颇具气势,他把弓抛回苏易手里,笑道“挺适合你的。”
“多亏了容之眼利,才发现这把躺在角落里落灰的紫檀木弓,如此珍品竟被随意丟弃,子川,你当真是暴殄天物。”苏易神情颇为感慨。
赵彻懒散的靠着根柱子,勾滑着银月弓,语气悠然道“家大业大,难免疏忽,我也颇为苦恼。”
这话他没法接。
苏易转头,瞥见拎着弓的魏子仪,声音惊讶,“小魏公子也要骑马你这小身板,能拉的动弓吗”
他眼神暧昧的在宋乐仪身上来回扫视,长成这样,怕是以后娶了妻
“你今日话怎么这般多。”赵彻语气不耐,不经意的站直了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多吗
他不是一向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