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面的话从薄凉的唇里蹦出“这句话我早就想说。你要知道,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许多事,不是你能置喙与打扰的。还有”
他冷冷一笑“怎么,刚见过我狼狈不堪的模样,这就着急换称呼了你你你的,这就是沈家小姐的教养”
沈娆一噎“伯父,我这不是担心您。”
“没人稀罕。”他残忍道“沈娆,要不是你是沈世荣的女儿,你早就被这世道磋磨成齑粉了。”
他哑道“走罢。别再来了,还有公司,你们要是不放心,再换个懂事儿的来。”
像是规劝,更像是恳求。可表情却是格外强硬。
“伯父。”沈娆叫了声。在心里反省自己这些日子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照理说挺正常,但也许在秦月生这儿真的接受不了,她还想挽救一下“那我向您保证,今后再不多管了,好么”
秦月生下颌微绷紧,要说什么,张了张唇,沈娆抢先道“今后我都听您的。”
不再多管。
沈娆能退让到这也就够了。终归她身份在那儿,若给人惹急了,吃亏的是自己。
可秦月生觉得,自己心头那口气,又悄摸窜了上来。梗在那,喘不过气。
他烦躁地闭了闭眼,再倒回去“随你。”
脚步声渐行渐远,开门声。他以为人走了,心里更加烦躁,还有丝隐约的委屈。
来时雷厉风行,去也不显留恋,连声招呼都不打。
当他这是无人之境么
“哗啦”浴室里,水阀拧开,沈娆接了一盆水回来,盆边搭了条灰毛巾。
“伯父,您现在浑身汗不能睡,要生病的。有力气自己擦一擦么”
秦月生这亏空身子,一生病就没有小病。
“不必。”
一个热毛巾塞到他手里。
沈娆边往出走边道“您简单擦一擦。我去楼下让其他人散了,一会回来。”
屋门关上,秦月生收紧毛巾,深呼吸。
努力解开睡衣盘扣,清爽感到达全身,他隔空,将毛巾摔到盆里,激起个大水花,很多水溅到地毯上。
他拄着床,借力起身,下去找新睡袍。
真是,不是答应不管了么。
年轻人,就是不靠谱。
“伯父,好了么”三道扣门声。
他不想搭理不靠谱的年轻人。慢条斯理穿着睡衣。
“伯父”
叫魂儿呐。
“吱”门打开。没礼貌。秦月生瞪过去,没成想冷不丁转身腿一软。
“哎”沈娆惊叫,连忙跑去垫住人。
“您说您”得救的人并不感激,阴恻恻望着她。她连忙把扶着他腰的手拿起来。
他还不动,继续阴恻恻地。
经过这一晚,沈娆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又惹到他哪儿“怎么”
秦月生脸色难看“扶我起来。”
秦九爷的腰扭了。
家庭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刚要碰到秦九爷的腰就被那森森眼神唬住,哆哆嗦嗦收回手,只看了看,问了几个问题,说估摸得卧床半月才能养回来。
秦公馆众人犯了难。
李嫂因被指认给沈娆打了电话,再不得秦九爷信任,能留在秦公馆都是沈娆不忍,在盛怒的秦九爷面上颤着肝力保,再没资格贴身照顾秦九爷。
就是有,秦九爷也不愿意。
他何曾让别人近身过
沈娆左看看床上沉默不语的秦月生,正看看也很为难的老医生,下了决断。她走到门口,将又被惊起的秦公馆一帮人散了,又嘱咐一脸忐忑的陈素先回帅府,此事不要外传,才合上门,对秦月生道“我来照顾您。”
秦月生眉头一跳。
他不是没想过,但她真说出来,他又觉得好像做坏事被抓包了似的,浑身不得劲。
他将这种不得劲归因于对沈娆再次多管闲事的厌恶。
“不用你。”他冷漠道。
沈娆问了个现实的问题“那您用谁”
是啊,他用谁呢。
他谁也不愿用,
可若必须选一个,沈娆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秦公馆一共就那么几个人,李嫂最近行为越发可疑,其他五大三粗的汉子他恶心。
他嫌弃地瞥着床边,往后缩的老医生,袖口居然染了红墨水。看起来就不干净。
现招人他又不放心。
秦月生抿抿唇,虚弱地指责“你又越界了。”
沈娆一听,就知道这事儿有门,连忙道“怎么叫越界。这叫负责。没我您这腰能伤么”
台阶给足了,秦月生嗯了声“那行。”他教诲道“你们这一辈,做事太躁。就说江家那个江衍,说是年少有为,左不过念书好了些,其他祸事还不是江正棠给擦屁股。你不要学那些。这回跟在我身边,我也会帮你多改一改。”
沈娆诚恳道“伯父说的对。”
老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