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八九是也不会再动了。
“走吧。”
一切收拾停当,她道“你们说的那个出口在哪边”
顾浅自己在其中一个塑料布撑成的“小隔间”里摸出来根撬棍,一块找到的还有一把水果刀和一把消防斧。她掂量片刻,还是把小斧头扔给了那对没什么战斗力的小情侣,让他们和那根铁条一起拎着好防身。
要她说,斧头反而不如匕首和撬棍轻便灵活。
蹚了这么半天的水,当终于踏上高出水面的那一阶台阶时,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大厅内的暗黄灯光被落在身后,顾浅重新打开了孙芊芊递给她的手电筒,让光束在隧道内的墙壁上把站台座位映出一道道巨大的影子。
严拯所说的“出口”,换句话说就是某号地铁站台。他们还得庆幸当初修建这里的时候一拍脑门,独立出来了一道换乘入口,现在只要再沿着尽头的楼梯上去,就可以顺利地重返地面。
“对了。”
经过之前的一番折腾,寂静总是令人心生不安。顾浅突然想起什么,开口打破了这无言的沉默“我记得你们说是从外面来的”
严拯“啊”了声。
“对,”他又挠挠头,“别的地方都被植物给盖住了,我们也不知道哪里还有活口,也是断断续续跨越了好长一段才找过来”
既然这样就好办了。
顾浅没能从如今已经殒命的中年人口中问出多少来,他在出事的那天直接进了地铁站,情况稳定后才冒险轮班出去,对外界之前的情况一概不知。他俩这种跨越了小半个城市才找过来的,搞不好知道植物疯长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多知道一点,就有希望尽早搞清楚这末日的源头。
“那天,我是说这里变成这样的那天,”顾浅问,“到底是怎么开始的”
孙芊芊的脸刷地白了,严拯虽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倒也不显得有多意外。
“其实地铁站里还好好的时候,也没少把这个拿出来讨论。”
他支支吾吾道。
“从外面逃进来的也不止我们俩,可是大家说来说去也没个定论,都是众说纷纭。再加上当初的确是一瞬间的事,突然之间就翻了天,根本分不清是哪个先发生的行道树开始疯长,草直接把马路都给顶破了,车上的人根本没来得及出来就被缠得封死在了里面,街上的也落不得好,我亲眼看着有个人来不及跑直接被咬掉了脑袋”
他咽下唾沫“我和芊芊是在家里才躲过了一劫,要不然也”
严拯说不下去了,那一天的状况显然混乱至极,时隔这么久也捋不出个结果,沉默之时,反而是脸色苍白如纸的孙芊芊低声开了口。
“树。”她说。
树
顾浅皱眉望着他俩。
“我就记得,”孙芊芊的指甲掐进肉里,“印象最深的是之后冒出来一棵特别特别高的大树,树底下还有花粉一样的东西飘出来,我们都没敢太靠近,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里也充满了不确定。
“总感觉,花粉落在那些植物上的时候,它们长得好像快了点”
“就老是忍不住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和那棵树有什么关系,可是这里离得实在太远了,也没几个人和我俩一样见过,说出来也没谁相信,当然就是相信了也做不了什么”
顾浅打断了她的话。
“那棵树在哪儿”
“你要过去”严拯道,“可那边也太危险”
“我还以为经过今天晚上,大家都知道没地方绝对安全。”
这话说得不留余地,但顾浅自始至终认为认清现实比什么都重要,“如果你们不想去的话,画张地图也行。”
孙芊芊和严拯对视一眼,前者明显还在犹豫,后者叹了口气。
“这个我们再商量商量,说句实话,偶尔还是会想再回去看看”
他剩下的话被顾浅猛然间冷厉起来的眼神吓得缩了回去,顾浅也没说话,只用眼神告诫着他俩暂时保持安静,再别出声。就在刚才,她分明听到哪里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笑声。
这明显不是他们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发出的,尽管只有短短的一刹那,顾浅却听出了点不寻常却和那些豆荚发育成的小怪物惊人相似的尖细。
“啊呀。”
他们都安静下来,这下,那声音再清晰不过地响了起来。
“被发现了”
“那就告诉我吧,你们这是打算去哪里”女声甜腻,听上去却如砂纸一般的莫名刺耳粗粝,“反正我是不会就这么轻轻松松放你们走的。”
一根细细长长的枝条从正对面的楼梯间门边探出来,上面的圆叶隐约间就透出了一种惊人的熟悉感。顾浅盯着那几片叶子,再清楚不过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它们。
那几尊被吸成人干的雕像,身上盖着的可全都是这玩意儿。
再然后,藏在阴影中的怪物终于也现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