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真正清醒过来是在第二天上午。
外面的天气很好, 太阳的光线透过菱形的木窗直接照射到了屋子里, 舒适宜人。
颜溪感觉自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 身体在元气亏损过后变得疲软无力。虽然腿上的伤口没再像昨天那么疼了,但人却还是虚弱得很。
她睁开眼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邵正北, 昨天晚上她一直是浑浑噩噩的, 睡梦里梦到了很多以前的故人。她隐约感觉到好像有人一直守在旁边照顾她, 可模糊不清的意识又让她分不清是那究竟在梦里还是在梦外。
“你不会昨天一晚上都没睡吧”她起来后有些吃力的问邵正北,他的状态看起来似乎还好,那张年轻的俊脸上清爽依旧, 不再像她昨天刚受伤时看到的那么白,可她却在他眉眼间看到了一丝疲倦。
邵正北摇头,对着她微微的笑“没有,我昨晚睡了很久,是你没有看到。”
颜溪没有信他的话, 虚弱的笑了笑。只觉得这个少年实在不善于撒谎,他眼皮底下的黑眼圈那么明显,当她看不出来吗
邵正北确实是一直没睡, 整晚连眼睛都没有闭一下, 他哥怕他身体熬不住说下半夜过来要替他守着, 他也有没答应。他不敢闭着眼睛睡觉, 就怕他睡着的时候,她再喊疼,他会听不到。
邵正北从家里端来了鸡蛋羹给颜溪吃,她从昨天下午受伤后就一直没进过食, 失血过多造成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
“我可以自己吃的。”
“你不能乱动,我来喂你。”
“那还是让果果来喂吧”颜溪不太想让邵正北喂她吃,他们太过亲热了,那个感觉怪怪的。
果果上午没有去上工,一大清早就过来看她了。
邵正北看到一边的果果这才反应过来这屋子里还有个多余的人,可纵然心里不情愿,他还是让出了位置,把碗递到了果果手里,看她的眼神里略有不满。
一直被他忽略的果果“”
果果坐在旁边看着颜溪,总算可以和她说话了,想起她昨天受伤的那个样子,她不禁又红了眼眶“颜溪,你昨天可吓死我了。”
颜溪对她轻轻一笑,说“没事了,我会好起来的。”
“嗯。”果果重重点头,颜溪肯定会好的。
颜溪有些担心阿婆,她突然间出事不知道有没有瞒住她。而且她这腿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起来,就怕没她在家里看着的时候,阿婆又不顾扭伤出去干活了。
不过这事不用想也该知道肯定是瞒不住的,她昨晚没有出现,果果不得已编了一个理由,当时阿婆只勉强信了,今天早上又没见到她,阿婆便就起了疑心。
她只是扭伤了腰,又不是身体真的完全动不了,出门随便找人一问,立即就知道出什么事了。
阿婆捂着腰伤很快找到了杨大夫家,看着颜溪那受伤的腿,又气又急“你们两个女伢仔哦,发生这样的事居然还瞒着不让我知道,还有你”她一边点着果果的脑袋,数落她“还骗我说她在忙在忙,原来就是在这里忙呐”
果果吐了吐舌头尴尬的笑,颜溪说道“阿婆你别怪果果,我们不让你知道,也是不想你担忧。你看我其实也没有外面人说的那么严重,好好养一养,十天半个月的就该没事了。”
生产队里的那些传言是有些夸张的,外面有不少人都说颜溪腿断了要成瘸子了,阿婆刚听说时眼前都发黑,想到这么严重,这心里难免有些气急。但是真正要说起来事情也不像颜溪话里说的这么轻松,就说她昨天失去的那些血,十天半个月那肯定养不回来。
阿婆一直板着脸,说起害颜溪受伤的杨娟娟,脸色顿时又更难看了许多,忍不住骂道“一个女伢仔心竟然也这么歹毒,亏她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她那一家子人就没一个好东西,都是泼皮无赖”
在这生产队要论凶最悍泼辣的人,最出名的可能是周玉兰,但要说起最无赖的最无赖的,那绝对是杨娟娟他们一家人不会有假。
杨娟娟的父亲杨友进是杨队长的亲弟弟,虽然杨友进早就死了,但是仗着这一层关系,他那一家人在生产队很多时候便有些横行无忌。不过关系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跟人的品性有关。
杨友进只有一儿一女,女儿就是杨娟娟,儿子比杨娟娟大一点叫杨天喜。杨友进死了以后,他老婆王金凤也一直没有改嫁,就在生产队守着一双儿女过活。王金凤自己是个恶婆娘,养出来的儿子也是个游手好闲的,母子俩一直是好吃懒做,平常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家里家外的活儿就全都丢给杨娟娟去做。
按道理说杨娟娟这次把颜溪害成这样,这一家子人怎么也该有所表示,可自从颜溪出了事以来,他们一家别说是道歉了,就连面都没露过一次,看都没去看望一眼。
生产队很多人都替颜溪唏嘘,惹到这样一家子没脸没皮的人,就算是伤得再重,也只能倒霉认栽了。
可出了这样的事,生产队怎么都得表明下态度,人家好好的女同志被你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