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了一步――在他掌控身躯的同时,剑尖已,没入胸怀
谢无妄怔怔垂眸。
就这样了
眼见即将刺入他的心室要害,本命仙剑龙曜,却忽然一寸一寸碎成了齑粉。
与此同时,谢无妄扬起左手,断了寄怀舟的肩臂。
“龙曜。”
它彻底粉碎,消失在风中。
谢无妄不知道,是这柄已有灵性的剑在妄境中仍记得护主,还是宁青青在剑上做了手脚――龙曜,本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与它极为亲密,远远胜过那什么狗屁雪星。
是灵剑为护主自戕,还是她对曾经的好友下了狠手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左右,皆是刺心之痛。
双眸被赤色彻底覆盖,谢无妄站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唇角缓缓勾起了笑。
他与断了臂的寄怀舟擦身而过,一步一步,走向殿后玉梨苑。
谢无妄归来时,宁青青正坐在窗下愣神。
心魔“儿子,你老实告诉爹,是不是你做了手脚为何她在广场哭诉伤感,虚弱的却是老子”
器灵“垂死病中惊坐起,家祭无忘告乃翁。儿子你看,我们边上多了个什么怪物”
心魔“嘶识府中怎么会长蘑菇儿子你发霉了”
器灵“蠢崽,是她化神了倒霉倒霉,着实倒霉怎么会早不化神晚不化神,偏偏这个时候化神,这不是坑爹么”
心魔“一起上吃掉它”
宁青青看着一黑一白两团光雾落到她识府中新生出来的小蘑菇上面,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在竹林时,她便感觉到一粒坚强的孢子落入识府,扎根下去。
没想到它真的长成了一只蘑菇
她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探出细得看不见的菌丝,悄悄扎进了这两团看起来很像蝌蚪的光团尾巴里面。
循环吃。
她顾着识府里面的食客大作战,自然顾不上控制这具身体,只能让它自己循着记忆动。
于是谢无妄回到玉梨苑时,看到的就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的宁青青。
她看起来哀伤极了,容颜绝美破碎,任谁看见都要不禁心软。
他凝视着她,赤红瞳仁中,目光复杂微闪。
“夫人,”他盯着她,“我的夫人,将我的法衣与灵剑给了别的男人,置我于何地啊”
这是记忆中没有的片段,她只用那双盛满了哀伤的眼睛望着他,花瓣般的唇微微颤抖着。
这个时候的她,还没有凋零下去,颜色有一点点发白,像是被雨打过的梨花。
还能救得回。
他失神了片刻,到了该说话的时候,身躯自动张了口。
“呵。”他低低冷笑出声,“需要在意旁人”
怔忡之间,自问自答。
话语一出口,心底涌起的冰冷竟是比一身伤痛更加刺骨。
当初他便是这么对她的。
倘若,此刻是她这般冷冷看着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没有亲身经历,又怎会感同身受
脑海里传出极轻的嗡鸣,他沉沉一喘,想要上前拥住她,却后知后觉地发现躯体绵软破碎,只余左臂完好。
一口口鲜血喷涌而出,他知道这不仅是妄境中这具身躯的伤,还有他身上那些真实的、严重百倍的伤势,它们一齐发作了。
他可以无视疼痛,但却无法阻止身体的痉挛抽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和精神都在疯狂流逝。
他沉沉喘息着,跟在她的身后,低低地迭声唤她。
“阿青,醒醒,这是妄境。”
“我就在你身旁,没有离开你,不会离开你。”
她置之不理。
“好一个竹叶青啊。”
明明是她坑了他,此刻她却摆着这般无辜的脸,哀伤地谴责他这个坏人。
他的唇无力地擦过她的脸颊。
她没有理他,依着记忆里的轨迹,她游魂一般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哀伤的小脸一点一点绝望下去。
他把她关在院子里,足足半月。
他挡在她身前,她只会麻木地继续向前走,他若不让开,她会把自己弄伤。
他的喘声越来越重,吐到最后已吐不出什么血来,胸喉之间只余一片苦涩。神魂离体太久,真身的伤势迟迟得不到料理,已愈加恶化,时不时便令他一阵恍惚。
眼睛刺痛得厉害,他一次次沙哑地唤她,却怎么也唤不醒。
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憔悴凋零。
终于,她缓缓爬上床榻,陷入沉睡。
梦中有他。苍白的小脸上渐渐浮起了清浅甜蜜的笑容,带着几分青涩。
他不禁轻轻挑眉,倚到她的身边,用完好的左臂将她揽护进怀中。
短短几日,她便把自己折腾得瘦骨嶙峋,不过她的身体仍是软的、暖的。她和他不一样,他是硬到了骨血里面,她却拥有一身软玉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