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华之手,由他高居在上,展开遗诏,念道“自古帝王统御天下,必以敬天法祖为首务,而敬天法祖本于至诚之心,不容一息有间,是以宵旰焦劳,无日不兢兢业业也
“皇三子祁惠,秉性仁慈,扇枕温衾,孝感动天,先皇后于诸子之中,最为钟爱,恩逾常格,曾屡次提议将之记在名下,可惜适逢朝廷多事,先皇后驾鹤猝不及防,只能引以为憾。今朕传位于皇三子祁惠”
当念到这里的时候,俯首拜于下侧的二皇子当即就想暴起,却被一旁的太监眼明手快按下了,只能听着杨崇华继续念下去。
“大学士杨崇华、冯成宝、费迁、沈学,器量纯全,志秉忠贞,安民察吏,洵为不世出之名臣,今特设四位顾命大臣,辅佐新帝。此四人者,朕可保其始终不渝,将来四臣着配享太庙,以昭恩礼。其应行仪制,悉遵成典。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遗诏念完,殿中寂静一片。
马妃和三皇子露出不敢置信的无措表情,但旋即就恢复镇定。三皇子难掩激动地站起来,走出人群,在最前方行跪拜大礼。
“儿臣谨遵大行皇帝法旨。”
冯成宝等纷纷避让开来,等三皇子泣声接了旨。杨崇华才将遗诏置于条案之上,随冯成宝等人一同在三皇子身后跪下。
殿中乌鸦鸦跪了一片,唯有突然暴起的二皇子,显得格外突兀。
“杨崇华你这个老匹夫,合该是本皇子承继大位,为何会换了他”
杨崇华从地上爬起来,难掩诧异地看着二皇子道“二殿下当谨言慎行,遗诏乃是陛下亲口所述,诸位大臣亲耳听闻,共同验之。择三殿下即位,可不是老臣一个做臣子可干涉的。”
二皇子目眦欲裂,瞪视着杨崇华道貌岸然的老脸,心中的怒焰几欲爆炸,一瞬间就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就说这几个老匹夫为何会突然找上门联手,甚至事无巨细为他筹谋,他只当这几人不满父皇新政,才会生了不臣之心想拥立新君,谁曾想竟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着人布置好了一切,因为放心这些人,就安稳的待在府中,等待宫里宣召。是时诧异而来,遗诏颁出,顺理成章。
没想到这些人只是利用他,事到临头遗诏上换了名字,而他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货。
对了,还有郑安成。
二皇子刚望向郑安成,郑安成就老脸做尴尬状,道“二皇子,老奴当时确实在场,可陛下口诉未来新君也确实是三皇子。您看您瞅着老奴作甚,老奴”
二皇子大笑起来,状似癫狂“好好好,你们可真好,竟是利用本皇子”
他还欲说什么,却是被钟贵妃捂了嘴。
“小儿失言,还望诸位大人勿要见怪,他也是受不住陛下龙御归天的打击,才会如此”
说着,她一面拉扯着二皇子往下跪,一面斥道“你这痴儿,就算你接受不了你父皇的仙去,也不该有失仪范,还不快跪下,你要让你父皇在九泉之下也对你失望”
“母妃”二皇子不甘咆哮。
钟贵妃紧抿着嘴角,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与隐忍。
二皇子当即宛如被冷水浇了也似,打了一个激灵。
是了,这事闹下去,首先他就逃不过众矢之的。
他解释不清,也不能解释,不然嘉成帝的突然病倒,被戒严的内城等等,这些都将成为他现成的罪行。
这些文官们既然敢这么做,肯定还有后手等着他,若是他道出真相,他们完全可以将脏水反泼在他的头上,而他们则是被逼无奈、含冤受辱,只等着临阵反戈的忠臣。
杨崇华等人背后代表着多大的势力,再没有人比二皇子更为清楚了。
几乎是半个朝堂的朝臣。
是时众口铄金,而他百口莫辩。一个弑君杀父的皇子,怎可能登上皇位,是时还是便宜了祁惠,还让他更为名正言顺。
此时此刻,二皇子终于体会到嘉成帝为何会痛恨这些文官了,都是道貌岸然的乱臣贼子
二皇子被硬生生扯跪了下,膝盖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殿中没人在乎这母子二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新君的身上。
三皇子立在上首处,所有人都对他俯首下拜。
这从未有过的感受,让他一时间意气风发,连被假死的嘉成帝都被他抛之脑后。至于遗诏上那四位顾命大臣,自然也被他暂时忽略。
其实这本不过是场交易,对于大臣们而言,一个母族不显,身单力薄的皇子,自然比拥有一众勋贵支持的皇子好把持,完全满足了他们继续把持朝纲的打算。
“诸位平身,如今当务之急还是父皇的丧事”三皇子目光沉痛的道。
二皇子匍匐在地,双手紧紧握成拳。
他不用慌张,他还有机会失踪的父皇,还有那至今没找到的传国玉玺。他就不信他没找到,他们这些人就能找到
天还没亮,整个京城便戒严了,宫里响起了丧钟,昭告着大行皇帝龙御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