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招儿有些心虚,总觉得是因为高升跟她一同做生意,才会耽误了他的婚事。
“原来是这样啊。”薛庭儴脸上笑着,却哼了一声“这事跟你说做什么,她一个做娘的都管不了儿子,难道你就能管上了”
招儿瞅了他一眼,道“这不是多年的关系,高婶也是病急乱投医。再说了,升子被咱们这么使唤着南来北往的跑,他婚事被耽误了,咱们肯定是有责任的。你这话说的挺奇怪,就是劝两句的事,怎么倒是计较上了”
咱们。
薛庭儴一听咱们两个字,心中就觉得十分愉悦。
招儿笨也不是没有好处,这么多年了竟然没看出来了,也活该那小子什么都遮着掩着。
其实连薛庭儴都没料到高升对招儿的感情不一般,若不是刚才他听到了那些话。
他伸手环着招儿的肩,两人往回走“你就是喜欢乱猜测,我怎么就计较上了,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的小气儿还不多”招儿咕哝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招儿眨了眨眼,道。
薛庭儴看了她一眼“他找你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你这趟打算什么时候出去”
“出去暂时不出去了,双屿岛这边不是马上要弄铺子,先把这一摊子事弄完了再说。”招儿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怎么,你希望我出去”
“你出不出去,又不是我说了算,问我做甚”薛庭儴一派若无其事,十分大方道“你要是想出去,就去吧,双屿岛这边还得一个多月,你赶着之前回来就行。”
招儿有些心动,可看看他,还是压住了这种蠢蠢欲动。
她摇了摇头“还是不了,那边就先让升子管着就是。”
“你是不是想留在家里陪我”薛庭儴突然凑到她脸颊旁问道。
呃,招儿愣了一下,脸有点红,往后退了退“陪你,我陪你做什么”
“你肯定是舍不得我,想留下来陪我。”他眼里写着得意。
“不跟你说了,脸皮厚”
招儿忙走了开,薛庭儴笑着跟了上去。
到了双屿岛正式对外开放的这一日,定海客商云集。
客栈全部都住满了,甚至许多民居都被人租下,暂做落脚之用。
作为浙江巡抚的窦准亲自出面了,宁波府孙知府也来了,还有布政使陈德,新任按察使叶莒,都指挥使严忠等浙江诸多高官,俱皆亲临定海。
甚至连总督邵开都来了。
邵开自打上任以来,一直对浙江的事务表现得并不上心,也是闽浙总督署一直设在广东。广东离浙江还是有些距离的,自然鞭长莫及。
他在浙江少有露脸,这次会出面自然因为双屿岛上的商镇,是目前朝廷最关注的事情。
且不提薛庭儴之前献上的那两百多万两银子,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嘉成帝不止一次在朝会上提到薛庭儴,提到定海的市舶司。而自打市舶司成立以来,去年只有短短数月时间,就为朝廷纳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的商税。
说是日进斗金,都是贬低了。
嘉成帝龙颜大悦,一派和颜悦色,朝堂上一片风平浪静,似乎朝野上下都为定海市舶司欢歌起舞着。
之后薛庭儴递了建立商镇的折子,虽内阁那边颇多意见,但还是在嘉成帝力排众议下准了。
今日是双屿岛商镇正式在人前露脸的时候,万众瞩目之下,邵开这个做总督的自然不可能不到场。
市舶司内最大的那处堂中,此时列坐的无一不是跺一跺脚浙江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入目之间,皆是绯色的官服,唯一的例外就是薛庭儴这个穿白鹇补子青色官袍的了。
以他官职,这种场面应该是连个座都没有。
不过他今日才是主要人物,再加上窦准格外给其面子,因此得了个首位左下的座儿。顺喜也在其列,到底他是宫里的人,又是市舶司提举。
一众官员面露浅笑,一派和颜悦色地说着话。
这时,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禀道“禀诸位大人,圣旨到了。”
在座的官员俱是站了起来,理了理官袍,又整了整官帽,方以邵开为首,往外行去。
门外的庭院中,香案已经摆上了。
钦差手持着圣旨,神色肃穆地站在那里。
一众官员纷纷按品阶为先后顺序跪下,轮到薛庭儴时,那钦差招了招手,又指了指邵开前面的一处空地,笑着道“薛提举这旨是宣给你的,你可不能在那处跪着。”
大家俱是面露理解的笑容,唯独邵开面无表情。
他官衔最高,自然是他为首,可这作为钦差的太监竟然越过他,对薛庭儴说这旨是宣给他的,还让薛庭儴跪在他前面。
往小里说,是这太监不懂事,太讲究规矩。往大里说,自然是在打他的脸。
可圣旨本就是有特定的对象,自然要以其为主,大家都是若无其事,他自然也不好发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薛庭儴来到他前面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