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最不缺金制的摆件儿, 可这么多金晃晃的金锭子突然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嘉成帝也不禁有些晃眼。
他见下面郑安成及一众小太监都是脸上带笑, 他也不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 突然敛了笑,嘉成帝走了开, 在大殿上来回踱着步。
这是代表陛下在想问题,郑安成自然不敢打搅,忙挥手让一众人都退下了。
殿中寂静,突然嘉成帝道“这薛庭儴不错。”
他边说边抚着掌,说明心情很是不错。
他来回又踱了几步,心情大好地对郑安成道“你找个人去内阁对那些阁老们说, 他们这几日不
正是在为辽东军饷扯皮,如今送银子的人来了。”想了想, 又变了主意“你先让人去把徐首辅叫来。”
郑安成服侍嘉成帝多年,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当即低头应是,便匆匆下去了。
徐首辅很快就被请了来,却不是他一人,还带着陈坚。
薛庭儴出京没多久, 陈坚便娶了徐首辅最小的女儿,如今是徐首辅的乘龙快婿。不同于薛庭儴,陈坚如今在京里风头正盛, 已从左春坊左中允升至六科给事中。
这六科给事中的官衔虽不大,但所掌权利极大, 掌辅助皇帝处理政务,规谏﹑补阙﹑拾遗,并监察六部事务。可参与廷议、廷推,参与朝廷大政方针的制定,监督其执行。
而陈坚便是负责监察吏部的给事中。
徐首辅和陈坚在乾清宫待了很久,直到外面夜幕降临方离。
此时皇宫里已是华灯初上,平整的甬道隔一段路便伫立着一个石灯亭。
陈坚扶着徐首辅,慢慢往宫外走着。
徐首辅上了年纪,嘉成帝也赐了他可以在紫禁城里乘坐肩舆,可他却从来没有坐过。用他自己的话说,臣子当安守本份,不该僭越。
其实这恰恰是徐首辅的聪明之处,凭着这份识趣,徐首辅硬是坐了这首辅之位几十年,没让吴阁老越过他。
徐首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的那重檐殿顶,叹了一口气道“又要起风雨了。”
他转过头来,看着陈坚道“你那同窗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以后不得了了。”
陈坚没有说话,徐首辅似乎也并未等他回答,迈着步又往前走去。
次日下了朝,嘉成帝便召了内阁一众阁臣议事。
等到了乾清宫,众人才发现,这次到的有些齐,不光一众阁臣来了,三司六部数得上号的堂官都到了。
这哪里像是议事,说是廷议也不为过。
嘉成帝坐在首位的龙椅上,下面按官衔站着一众大臣。唯独徐首辅上了年纪,得了个墩子坐在左手上侧。
“各部的事务繁忙,朕也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今日叫你们来是因为浙江的窦准上了份奏疏。”
这话说得有些突兀,许多人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窦准是谁,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是浙江提刑按察使司的按察使窦准。
这是浙江出事了一众人面面相觑,唯独吴阁老瞳孔一缩,他身边的冯成宝连连拿眼神看他,他却是置若罔闻,冯成宝只能无奈垂下头。
“郑安成,你给他们念念。”
郑安成恭敬应下后,便展开手里的奏疏念了起来“近日,臣查得宁波府定海县知县薛庭儴,胆大妄为,竟伙同一众奸商私通外夷,将我大昌货物高价卖于夷商”
不知何时,郑安成已经住了声。
而下面,看似一片波澜不惊,实则内里早已是惊涛骇浪。
到底能屹立在此处的,都是在朝为官多年,这么点子镇定还是有的。
都察院右都御史郑蕴杰第一个站出来,道“陛下,此等胆大妄为的县官,当立即着人拿下查办。”
这话引来附和声阵阵,都是说要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唯独有那么几位因为看不清风向,一直保持着沉默。
“这般胆大包天的小官是该拿下查办,窦准也着人去办了,只是中间出了件事。”嘉成帝轻轻地拍了下龙椅扶手,道郑安成你继续念下去。”
郑安成这才又继续念起来,说的自然是浙江巡抚诸炳桐假借按察使司的名义,命人私下去拿那薛庭儴,可惜事情不凑巧,刚好碰上窦准在定海县查案。
这李鬼碰见了李逵,事情自然兜不住了。
窦准便命人将那伙人拿了下,并让人递了八百里加急的折子入京。
“这窦准的折子朕也看过了,口气颇为委屈。你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你们来说说,这诸炳桐心中到底如何想的,为何竟干出这么一件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这话问得一众人俱都哑口无言,能窥出点端倪的,哪敢明言。那些搀和在其中的,自然也不敢深谈。
“昨儿折子递上来,朕便想了一夜,怎么想都觉得说不通你们说这诸炳桐到底图什么对付一个七品县令,竟用上这般手段,还栽赃同僚”
大殿中,一片寂静。仅嘉成帝的声音在空中盘旋着“怎么难道朕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