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看到这队战船的旗手, 使劲的挥舞着手中的各色旗子,下方的鼓手也擂响了巨鼓, 鼓点急促, 意味着敌袭。
本来坐在指挥舱中,等着拿下货船, 好跟指挥使大人请功的周百户,当即就愣住了。
甲班上脚步凌乱,嗵嗵嗵踩得人心慌意乱。
随着一个脚步声急促响起,有人冲进指挥舱报道“大人,船,很多船”
其实不用属下禀报, 周百户早已起身冲到窗前。这第三层指挥舱视线极为开阔,可以鸟瞰整个海面, 就见在他们船后方不到一海里的地方,浩浩荡荡行来一队战船。
正中的是两艘中型的乌艚船, 其四周拥簇着一些小型船只,这些船种类杂乱,反正周百户就从其中看见了鹰船、网梭船、沙船等,还有几艘怪模怪样的明轮船。
周百户当即就笑了, 这哪里是什么舰队,明明就是不知从哪儿拉来了一些渔船充数。只是因为数量多,乍一看去, 有些骇人罢了。
“大惊小怪什么这些乌合之众也值得你吓成这样”他一面骂道,一面将手中的千里眼扔给属下。
果然那名兵卒看了后,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属下也是听了示警,还以为是有敌袭。”
作为观察海面并负责传达各项指令的旗手和鼓手,他们发现敌情自然是要示警,只是碍于用鼓点和旗子,所以只能表达简单的意思罢了。
不过这么多船也足以让人慎重,蚁多咬死象,乱拳打死老师傅这种事,也不是没有在战场发生过。
周百户很快就有了指令,让属下和另一艘战船上的人联系,一艘对付货船,另一艘则是迎敌。
他并不惧怕这支船队,且不提这些船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只凭他座下的这艘战船是大型战船,其上配备了十几口佛朗机炮,就足够将对面这些船碾轧成渣了。
再说了他还有同伴,另一艘战船完全可以拿下货船后,再来帮他。
定海的战船上,还是那件指挥舱,谢三看见对面两艘战船,船舷上黑洞洞的、一眼一眼的炮口,有些头皮发麻道“你真想好了,咱们的火力不如他们。”
薛庭儴有些烦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想好没想好的难道眼睁睁给人抢”
“那货船上并没有货。”
不过是诱敌之计。
“躲了这一次,难道没有下一次”
谢三语塞。
他再是善于玩弄人心纵横商场又如何,来到这一片茫茫的大海上,两军对垒,顷刻就会有炮弹轰来,若是输了丢得就是性命,所以即使素来稳重如他,也不禁心乱如麻。
“即使真赢了,难道你真要”
他下面的话被薛庭儴打断“别说了,来了。”
谢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巨大高耸的战船已经向这边行来了。
薛庭儴已去了窗前,面色如常,但面颊却是抽搐了两下,后槽牙紧紧咬着,目光如炬地看着那艘战船,充满了势在必得的光芒。
“你祈祷我赢,也必须赢,要不然咱们都得死。”
随着一阵急促的鼓点响起,薛庭儴平生第一场海战正式拉开。
虽是如今地海船上大多都配了火器,可碍于风向和距离,其实火炮的准头有限。
而但凡能称之为是战船的,都是经过特殊工艺,露在水平线以上的船体,都不是整块船板,而是由很多块儿搭组而成。其上又包裹了铁皮用以防护,并随船配备有船工,随时破损了及时更换。
所以指望着几炮就把一艘战船打沉,十分困难。
在当下,一般海战大多都是这种模式,先是远距离互相炮轰,借以炮弹的威力打毁对方的风帆,及敌对之船的炮台和炮手,再是两船接舷,上人肉搏。
很显然,对方的战船是打着这个目的,迎面上来后,就听见炮声响了。
船上所有的兵卒和船工都绷紧了头皮,他们除了听着鼓点和看旗子各司其职外,根本看不到对面的情形。
急促的鼓点接二连三响起,船头船尾的舵手紧紧地握紧了船舵,负责风帆的船手也牢牢抓紧手中的粗绳,随时听命更改船的方向。
只听到炮响,却并未感觉到船的震动,隐隐听见落水声,这代表对方打空了。同时,这边的炮手已装填好炮弹,只待命令后,便随时可点燃放出。
薛庭儴已经不顾自己的安危来到瞭望台上,这里是整个战船视线最开阔也是最高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旗手的。
能充当旗手的人,都是精通海战的老士卒,至少能做到即使主将未发出号令,也能暂时统领全局。
旗手有五人,一正一副,另还有三人候补。
薛庭儴紧紧盯着对面战船,在对方船体终于达到最佳射击距离时,他挥了下手。
很快主旗手便挥动了手中的两面旗帜,跟着位于下方不远处的战鼓响起。等鼓声传入耳中,位于左船舷的第三第四两个炮眼喷射出暗红色的炮弹。
对方战船